眼前一片昏暗,耳邊隱隱約約傳出講話聲,她坐在椅子上僵直身子,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如同渲了墨的四周。

    突然間一隻微涼的手握住了她,她順着往下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她睫毛不停的顫抖,不由自主的驚懼在眼睛裏浮現。

    好可怕……這裏是哪裏?

    蘿睜大眼睛,面對黑暗的恐懼使得眼淚嘩啦嘩啦的流下來,她被莫名的力量牽着離開座位,視線慢慢的清晰明瞭。

    那是一片喜慶的紅。蘿穿着新娘子的紅衣,透過紅蓋頭隱隱約約看到別人的身影,而旁邊修長的身子帶着無形的壓迫。

    她想要掙脫開手中的禁錮,反被更加的握緊,她低下頭看到一隻蒼白的骨節分明的手,以及她紅痕遍佈的手,有些紅腫的傷口還沒有消下去。

    這是什麼時候受的傷?像是被咬了一樣……

    她被迫向前走,至大堂面前止步。

    “一拜天地——”細尖的聲音像是前方發出來的一樣。

    不要。

    “二拜高堂——”

    她不要結婚,她不要和陌生人結婚,好奇怪啊……

    “夫妻對拜——”

    彎下腰的時候,她炙熱的眼淚滴在新郎好看的手背上,新郎的動作一頓。

    微涼的手指觸碰上她溫熱的臉頰彷彿觸了電退開,又捂上她的臉龐溫柔的擦拭着她臉上的眼淚。

    “你不要害怕,馬上就好了。”新郎出聲安慰她,如珠璣般溫潤的嗓音讓她晃神了幾秒。

    她對溫柔的人最沒有抵抗力了。

    面前的紅蓋頭被掀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青年略帶蒼白的臉,嘴角掛着淡雅的笑容黑白分明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她。

    他穿着婚服,長長的頭髮紅色髮帶束在腦後,清雅中又帶着絲絲的邪氣,高高的身形越發的欣長。

    蘿咬緊了脣瓣,看着他搖搖頭,欲圖說話卻哽咽在喉嚨間發不了聲。

    她記得她之前還躺在牀上睡覺呢,這一定是做夢吧……她怎麼可能莫名其妙的就結婚了呢?

    可笑的想法在被推上牀榻的時候徹底破滅,虧得新郎動作輕柔細膩,只感受到輕微的痛楚。

    透涼的溫度染上絲絲的火熱,遊走的地方皆留下瘙癢。

    她迷茫的看着他流着細汗的臉,他也看着她溫柔的笑起來,微微眯起的狹長眸子溫情而柔美,見者都忍不住沉醉與那片虛幻之中。

    不是夢,是現實。

    她開始痛哭起來。

    餘謙人如其名,不管是做什麼事情都是輕柔的小心翼翼,而那雙眸子經常倒映着她的身影,府內冬暖夏涼環境優美,她甚至不用爲了上學早早起牀。

    生活質量在一瞬間進行飛速的提升,喫的用的都是至貴的物品,甚至有伺候的丫鬟。

    她的臉色卻一天比一天的差,溫順的眸子憂愁的看着窗外,微微涼風拂過她的臉龐,吹起她的劉海。

    貂裘披在身上,她轉過頭看着青年溫柔的眼眸,霎時間什麼都說不出口了,回過頭漠漠的不作聲。

    聽丫鬟們說,她其實昏迷了很久,躺在大街上是世子把她撿回來細心照顧的。

    聽完這些的她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荒唐。

    誰會無緣無故對一個陌生人好到這種地步?即使是性子溫軟的她也不做不到這種地步。

    她嫁給他那麼多月,一直都是他親自照料她的所有事情,只要他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看她跟她講話,以前沒有限制她的自由到限制了她行動的領域到現在只能在院子裏打轉。

    壓抑。實在是壓抑。可是他實在是太過溫柔,她對他根本就發不起火來,甚至覺得冷漠他一次都是滿滿的罪惡感。

    小廝和丫鬟在不知不覺的時候退出了裏屋,他拉着她往牀上過去。

    他捂着她的眼睛,細細的喘息聲在她耳邊響起。

    她的指尖動了動,就在那麼一瞬間,強烈的思家情懷淹沒了她的思想,她在又一次的頂撞中哽咽出聲,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

    他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溫和的看着她,輕輕擦拭去她的臉頰,聲響越發的輕柔。

    “不要哭,很溫柔了不是嗎?”

    她看着他瞪大了眼睛,轉瞬即逝的真相在腦海一閃而過,隨即跌入漩渦兜兜轉轉。

    翌日,他將她抱在懷裏親自喂她粥,順便摸了摸她的臉,她的臉紅起來,看着他眼裏溫柔的流水的感情,再一次的啞口無言,或許她真的對理想型沒有抵抗力。

    “蘿好可愛……”

    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輕說道,黑瞳看着她帶着千絲萬語。

    她不知道的是丫鬟們不敢說給她聽的另一部分內容。

    她昏迷不醒,所有人都以爲世子撿回來的是個活死人,一度讓溫柔善良的世子陷入絕望的境地,一天世子進入她的房間反常的沒有出來,等丫鬟進去查看幾乎被眼前發生的一幕嚇瘋。

    世子拿着她的手,張嘴咬下了一塊她的肉,素來溫和的臉帶着瘋狂絕望的神情看着牀榻上的人兒,得了失心瘋一樣又哭又笑,斑駁的血跡滴在素白的牀被上。

    丫鬟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他才肯擡頭看了她一眼,直逼靈魂的冷漠與昔日的他形成極致的對比。

    因爲丫鬟的出現,纔沒有使他釀成大禍,又是過了幾個月,她從昏睡中漸漸轉醒,他即刻安排了成婚。

    蘿看着他蒼白俊美的臉龐恍惚了神情。

    好像她的校園時代有那麼一個學長,孤僻寡言總是一個人。

    他向她遞過情書,那雙冷淡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她,可是她當時整顆心都在隔壁班的溫柔班長身上,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他當時靜靜的站了好久。

    至於爲什麼會記得他,是因爲他眼中的炙熱渴望感情實在太過駭人,當晚又聽到學長跳樓自殺的消息,讓愧疚的她做了幾次噩夢。

    她也想過,如果她答應了他會不會就不是那種結果。

    她也是第一次體驗到被別人當成至深的羈絆的感覺,嚇壞了的她發燒了好久,和隔壁班長不着痕跡的疏遠了好多。

    爲什麼會把兩個人聯繫起來,他們看着她的眼底感情是如此的神似駭人。

    有達官貴人到來,他匆匆起身讓她繼續用膳,她點了點頭,他的眼角染着笑意,擡起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

    她的背部一下子僵直,剛纔那輕柔的力道尚且存在與額頭,讓她覺得渾身冰冷如同掉進了冰窖裏,牙齒止不住的顫抖。

    那麼熟練的動作,那麼親暱的態度。

    可那是班長對她的慣有動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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