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着還有些黑的天色喫過了早飯,又給雞窩裏面添了食。
“坐。”宗闕將涼了的狗碗端了過去,下了指令。
大黑雖然嘴角都在滴口水,卻乖乖的坐在了原地,認真的看着自己的小主人。
“大黑越來越聽闕寶兒的話了。”相樂涮洗着鍋,倒水時看着這一幕感慨道。
他把還是狗崽的大黑抱回來,雖然看家護院很好,但是來個陌生人就會不停的叫,根本安撫不下來,但現在卻變得很聽話了,讓安靜就會安靜下來。
宗闕將狗碗放好,說了一聲:“喫吧。”
坐在原地的大狗湊了過來,被宗闕摸了摸頭。
“它很乖。”宗闕轉身去洗手了。
鍋碗涮洗,相樂將放涼的水倒進了玻璃罐裏擰好,又在小筐裏放上了一些玉米餅和兩枚雞蛋。
“闕寶兒,你要是背不動了就告訴我知道嗎。”相樂幫小孩兒揹着那小小的筐,其中只放了喫的,但對於一個五歲的孩子而言還是有些份量的。
“嗯。”宗闕拉了一下揹帶道。
小草帽扣在了筐上,相樂揉了揉小孩兒的臉蛋,起身背上了自己堆疊了幾層的竹筐,裏面堆放着各種各樣的筐子,從大到小,相當的有份量。
他一手提上旁邊的筐子,一手拉上了小孩兒的手出了家門。
門被鎖上,雖然天還沒亮,但是已經有不少人出了家門,或是扛着鋤頭,或是揹着竹筐。
“醜娃,去鎮上呀?”有人問道,“怎麼還把闕寶帶上了?”
“聽說今天有廟會。”相樂牽着小孩兒的手說道。
雙方打過招呼,各自去忙各自的。
山路對於三歲的孩子有些難走,對於五歲總是跑習慣的孩子而言已經沒有當初那麼艱難了。
他們沿着山路走了很遠,到了河邊時朝陽已經升了起來,瑟瑟的灑在了潺潺的河水之中。
那停在岸邊的船伕察覺有人,起身看了過來道:“哎呦,今天還帶了個小的,坐船嗎?”
“闕寶兒想坐船嗎?”相樂看着身旁的小孩兒有些忐忑。
當初他的父母就是在這條河裏淹死的,雖然三歲應該沒什麼記憶,但怕就怕身體還留着記憶。
宗闕仰頭看他,輕輕搖頭。
雖然家裏有了些積蓄,但少年對自己恐怕是捨不得的,他想去看看他每次走過的路。
“闕寶兒還記得之前在這裏坐過船的事嗎?”相樂小心問道。
宗闕神色中露出了些許疑惑:“什麼時候?”
“不記得也沒事,只不過坐船比較快,走路會走很久,會很累。”相樂說道。
“走路。”宗闕說道。
這一次他在或許能夠省事,但後續少年仍然不會坐船。
“好吧,這次就先不坐了。”相樂起身對船伕打着招呼道。
“這麼小的孩子走那一道可費勁了。”船伕說道。
“沒事,要是回來的遲了我們就坐船回來。”相樂打過招呼,沿着河灘的路走向了另外一側。
宗闕跟上了他的步伐,走在了那條明顯是人踩出來的路。
小路兩邊都是青草和碎石,只有中間是光禿禿的,偶爾有些趔趄需要上下坡,但即使太陽漸漸火熱,一路也有綠蔭相隨,河風送爽,倒不怎麼曬,只是走的久了會有些累。
宗闕搖頭:“不累。”
“闕寶兒真厲害,累了我們就休息一會兒。”相樂說道。
“嗯。”宗闕應了一聲。
他們沿着河岸走了很久,越走水流越急,在到達那個石頭建成的壩前時相樂停了下來,看着旁邊小孩兒一腦門的汗,拉過毛巾給他擦了擦道:“我們坐這裏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好。”宗闕深吸了幾口氣。
壩前有不少大塊卻光滑的石頭,明顯經常被人用來休息,兩個人放下了筐子坐在了樹蔭下面,相樂取出了水擰開蓋子放到了宗闕的嘴邊,在他喝過後自己又喝了幾口,看着那飛流而下的河水吐了口氣。
宗闕往石頭上蹭了些,放鬆着腳,看着壩前連接的各個小路,這裏的堤壩連接的明顯不止一個村莊。
大壩用石頭建成,上面有着斑駁的痕跡,而其上則是堆積着很多塵土的橋,遠遠連接着兩岸。
現在是豐水季,上流的水積在了橋下,順着那無數的孔洞飛流而下,水流澄澈,看起來很是漂亮。
“好看吧。”相樂留意到了他的目光說道。
“嗯。”宗闕應道。
身上的汗被風吹的有些幹,相樂看着日頭道:“闕寶兒休息好了嗎?”
“嗯。”宗闕下了石頭,背起了自己的小竹筐。
相樂同樣起身,背上自己的,兩個人一起上了壩。
腳下的石頭很是厚實,只是從上面路過時仍然能夠感覺到微微的震顫。
過了壩後,他們再次沿着河灘轉回了很長一段路,走上了另外一條碎石鋪成的大路,而到了這裏,一路上的人多了起來,往來揹着筐子行走的,帶着孩子的,趕着牛車的,甚至還有騎着帶杆的大自行車的。
兩個輪子轉過去,鈴聲響動,直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真是有錢。”
“好像是長敬村的。”
“那家姑娘嫁到了鎮上,聽說是什麼廠長的兒子,那可是萬元戶,買個洋馬算什麼。”
“萬元,那得怎麼才能賺到呢。”
宗闕他們聽了一耳朵,在這無數趕集的人中他們雖然看起來長的很好,但在還未徹底解決溫飽的時代,人們最不看重的就是這個,頂多會感嘆一聲他們日子過得應該不差。
“哎,賣筐的,給我看看你的筐子。”有人吆喝道。
“好,您要個什麼樣的?”相樂停下了腳步,放下筐子任其挑選着。
他的筐子雖然會送到店裏賣,但那裏收的價比在外面賣的要便宜。
“想買個籠屜,你這手藝不錯。”來人挑揀着,也有人路過時看上兩眼,有需要的就買上一個。
這樣的情形不僅相樂這裏有,其他趕集的那裏也有。
筐子賣出了幾個,還沒有趕到鎮上,太陽已經升到正中快要偏離。
相樂找個了地頭放下了東西,從筐裏找到了那個喝空又灌上河水的瓶子讓宗闕伸出手,兩個人洗了洗手,少年取出雞蛋剝好遞到了宗闕的手上,自己也磕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