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少的光亮,只有一盞審訊探照燈亮着,照亮了兩米見方的區域。
許澤和顧方兩人的眼睛互相對視。
氛圍變得壓抑起來,讓人感覺難以透氣。
“警隊中聯繫你的黑警是誰?”
見顧方沒有迴應,許澤再次詢問了一遍:
“顧方告訴我,只要你說出來,我能給你申請自首減刑,而且這是重大立功表現,至少能減五六年!”
“過不了幾年,你就能從監獄裏出來!”
“另外你不是不想被判罰的很重嗎?這就是擺在你面前的機會!”
許澤換了一種更具誘惑的誘導方式。
可哪怕是這樣,顧方依舊沉默,沒有開口。
“顧方,你不說出那名黑警身份,是在害怕什麼?”
看着顧方始終無動於衷的樣子,許澤輕搖了搖頭,回到了審訊座位上,淡淡道:
“畏懼那名黑警的身份和權勢嗎?
你放心,這間審訊室內所有監視器和監聽器都被我關了,你只要對我說,我不會透露給任何人。”
“而且只要你說出來那名黑警身份,我不會立即立即逮捕那名黑警。
我會衡量那名黑警的身份權勢,在拿到足夠證據的前提下,將他送進去。”
“我不會將你牽涉進來,甚至我可以不對外透露黑警身份是你對我透露的。”
顧方目光一動,深深的看了一眼許澤。
許澤提出的條件,不可謂不具有誘惑。
甚至許澤給出了保證,不會對外透露黑警身份是他透露的。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許澤從他這裏知道黑警身份後,不需要他站出來舉證那名黑警,而是需要許澤重新收集那名黑警的犯罪證據。
如果許澤沒有重新收集到那名黑警的犯罪證據。
許澤就根本無法逮捕那名黑警。
不過顧方依舊不敢回答。
他對着許澤輕搖了搖頭,露出笑容道:
“許澤警官,你們警隊中並沒有聯繫我,透露情報給我的黑警!”
“你不用再查下去了,小宛瑩的綁架案,只有兩個主犯,一個是我,另外一個是李妙彤!”
“而且我的罪行要比李妙彤更嚴重,我願意承擔相應的刑罰!”
“何必呢?”
“這是給你重大立功表現的機會,你可以獲得很多減刑年限,過不了幾年,就能從監獄出來的。”
許澤知道勸不動顧方,也沒有多少再去勸的想法。
“那你又何必呢?”
“綁架案的兇手主犯都已經抓到了,何必再探究那麼深?”
“探究的越深,知道的越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顧方看了一眼牆壁上的監視器和監聽器,決定看在關閉監視器和監聽器的份上,勸許澤一句道:
“我們做個假設,假設你們刑偵支隊真的有黑警,你憑什麼去查?”
“許澤警官,你是什麼職位?如果那名黑警的能量超出你的能力和想象呢?”
“甚至如果不只是只有一個黑警呢?黑警上面還有更大背景,更高權位的人呢?”
“你查的動嗎?”
“顧方,這就是你的顧慮?”
許澤平靜注視着顧方,道:
“那名黑警有身份,有權勢!”
“可能那名黑警還有其他同伴,不止是一名,而是一個利益集團?”
“許澤警官,你不用試探我。
我再次重申一遍,你們刑偵支隊中沒有黑警,對小宛瑩實施的綁架案,主犯兇手只有我和李妙彤。
剛剛我對你說的,只是我的假設”
“假設在法律上,是根本站不住腳的!”
“顧方,你很謹慎,哪怕是我關閉了審訊室的監視器和監聽器,你還是隻肯用假設這種方式透露給我一丁點消息。”
“不過你放心,我也可以嚴正的回答你!”
許澤站起身,雙目放光,認真道:
哪怕他有身份,有權勢能量,哪怕他背後有串通勾連的利益集團,我還是會堅決將他們全部都找出來。”
“不死——不休!”
顧方脣角微張,心中有些觸動。
作爲一名混跡社會的私家偵探,他見過太多虛僞造作的人,見過太多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了,爲了追名逐利,不擇手段的人了。
哪怕連他自己,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從未感到羞愧。
但在許澤的身上。
他卻看到了完全截然相反的一面,堅決的信念和自我原則。
甚至顯得有些理想主義。
爲什麼要這麼執着?
世界本來就是灰色的,同流合污,隨波逐流不好嗎?
能讓自己過的更舒適,更快活,也會少很多煩惱。
明明許澤已經很成熟了,通曉了人情世故,知道了趨利避害,可爲什麼還要如此執着,還要去查到底?
顧方很難明白,很難理解。
可是看着許澤堅毅神色,顧方心中反而產生了一種慶幸。
古往今來,從來不缺乏虛僞造作的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
但也歷史也從來不缺,捨身求法的人,爲民請命的人,敢教日月換新天,關懷民衆的人。
如果沒有後者的話,沒有後者將世界改革的更好,哪還輪到前者的出現?哪有他們生存的基石和空間?
“許澤警官,送我去拘留室吧!”
“我還有家人,有我妹妹,我願意承擔綁架案的所有罪責!”
.........
許澤將顧方重新送回了拘留室,沒有強求顧方透露警隊黑警的身份。
很顯然,顧方是顧忌黑警的身份和權勢。
哪怕自己承擔小宛瑩綁架案的所有罪責,也不願透露出那名黑鏡身份。
不過通過這一點。
許澤也能分析出來了。
隱藏在警隊中的那名黑警,並非是基層警察。
而是像楊志這類刑偵大隊隊長,王言,洪川這類刑偵重案組組長等中層實權派人物
甚至還可能是刑偵支隊長沈正榮這類市局高層警隊領導。
那黑警身份究竟是什麼呢?
許澤暫時還無法推測出來,也並不着急。
雖然他下定決心會挖出那名黑警,可他不是愣頭青,他是兩世從警,人情世故通達的警察。
挖出那名潛藏在刑偵支隊的黑警,是個細緻活兒,需要有足夠的耐心,足夠的隱祕,和足夠的鐵血手段。
就像是捕蛇人。
沒有發現毒蛇前,必須要有耐性,做好前期隱祕的潛伏工作。
等到發現毒蛇後,必須要果決迅速,以雷霆鐵血手段,一擊必殺,絲毫不留後患。
“......”
“小澤,趕快過來,小宛瑩和劉麗,還有媒體記者來我們警局了。”
許澤正思索捕蛇計劃的時候,沈正榮看到許澤,笑着大聲的招手。
許澤走到沈正榮身邊,發現小宛瑩已經被解救了出來,縮在母親劉麗的懷裏。
警局大廳中,還有數位省市電臺的記者,拿着攝影機對着劉麗,小宛瑩拍照,許澤來了後,又對許澤拍照。
“沈隊,這是要做什麼?”許澤已經適應了記者的存在。
“小宛瑩已經被營救了出來,綁架案的主犯真兇也都認罪了,我們要澄清案件,消除案件對我們警方的影響。”
“還有對你,小澤。”
“你也不看看,你在網上都被那羣人給罵成什麼樣子了。
你作爲小宛瑩綁架案的主要破獲人員,也必須被澄清,通過電視臺報道消除那些對你不好的輿論指責。”
沈正榮很關心許澤,也很心疼,拍了拍許澤肩膀道:
“由電視臺澄清後,網上和線下民衆應該不會指責你了,而且電視臺報道後,你可能還會更出名,更轟動網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