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又化悲憤爲食慾,但其實葉山戀根本沒把心思放在喫上。

    她只是暫時出去避避風頭,免得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炸到天上去。

    雖說臥底任務本來就危險重重,所以更不能掉以輕心,她絕對不允許被這種低級錯誤丟掉小命。

    另一邊,剛剛結束了任務的安室透和琴酒坐在保時捷的後座。

    琴酒叼着雪茄,朝窗外吐了一口菸圈,冷空氣魚貫而入,將煙塵捲到了窗外。

    “波本,聽說你身邊有一個小女生?”

    雖然語氣冷冰冰的,但是與之相熟的安室透卻從他的口中聽出來了一些調笑。

    所有人都說琴酒是一個冷麪無情的殺手,哈,他們只是聽不出來琴酒的玩笑話罷了。

    “別提了。”安室透將菸頭從菸嘴上摘下來,順着車窗縫隙扔了出去。“累贅。”

    “但你不覺得她可以幫助你隱藏身份嗎?”琴酒說道。“沒有什麼比與一個普通女孩戀愛更能隱藏身份了。”

    安室透默不作聲。

    “boss同意她加入組織了,不過是最外層的組織下屬公司,可以幫我們把錢洗乾淨。”

    這樣葉山戀就既上了賊船,又什麼都不知道。

    對於普通女孩來說,只要上了賊船,就有洗不脫的嫌疑,可她又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伏特加已經翻過她的家了,沒什麼問題,所以波本,看來你以後不用經常更換身份了。”

    確實不用,但是這也代表着他必須時時刻刻保持着僞裝。

    “呵……”安室透瞥了一眼琴酒。

    祝賀他?他看琴酒就是想要找一個人纏住他,然後方便自己做任務吧?

    最近他後來居上,搶了琴酒不少風頭,雙雙維持着微妙的平衡。

    熟悉,但又不對付。

    不過安室透並沒有嗆聲,boss都發話了,他只要好好遵從就行了。

    次日,另一家公司將以獵頭的名義將葉山戀挖到他們的公司去。

    一無所知的葉山戀在家對面的咖啡店蹲了一天,再覺得沒有問題之後,才磨磨蹭蹭地回了家。

    她沒敢開燈,摸着黑從書架上找到了一隻紅色的油漆筆,點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給剛剛過去的一天畫了一個句號,圈住了日曆上的數字。

    今天也是,失敗。

    葉山戀一頭倒在牀上,沉沉的睡去了。

    次日清晨,降谷零伴隨着凜冽寒風中的鳥鳴醒來。

    看着牆上掛着的日曆,降谷零不免有些頭痛。

    他是一名公安,現在化名爲安室透,正在努力打入一個不知名字的組織內部。

    公安每一年都會招募不同的人,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潛入組織,但大多數都是失敗的。

    失敗者中有一小部分隱姓埋名生活在了其他國家,但是大多數都已經慘死在了那個組織的殺手手下。

    而他們安排給他的任務是接近一個代號是嘯鷹的女殺手。

    不過他拿到的信息並不算多,除了長相和代號之外,降谷零隻知道嘯鷹的名字是葉山戀。

    不過這個名字也很有可能是假名,就像安室透一樣。

    傳說這個葉山戀十分擅長僞裝,她對外的形象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甚至可以用柔弱來形容,活像一隻小兔子。

    但就在這柔軟的外表之下,卻隱藏着兇殘的真實面目。

    葉山戀對別人就客客氣氣,還幫許多同事買過咖啡,大家對她的印象都很好,但私下裏面對降谷零,葉山戀就將本性暴露無遺了。

    能用一個字回覆的,絕對不會用兩個字回覆,一句話能解決的事情,絕對不會用兩句話來說。

    三個月過去了,降谷零和葉山戀聊天記錄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字分別是“嗯”,“好”和“知道了”。

    就連公安那邊派來負責他的線人也只能對葉山戀的行爲攤攤手。

    葉山戀油鹽不進,又能怎麼辦呢?

    不過降谷零決定繼續堅持一下,一來是因爲上頭沒有讓他放棄,他就沒有權利放棄。二來是組織裏的另一個人看重他的能力。

    反正任務的要求是成功打造組織,不管是被葉山戀看中,還是獲得貝爾摩德的青睞,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降谷零推開窗,將凜冽的冬風吸進鼻腔,打了一個寒戰。

    “今天是幾號來着?”降谷零朝外呼出了一團白霧,突然之間有些恍惚。

    拿出手機將屏幕按亮後才發現距離聖誕節只剩下一天了。

    時間過得好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從仲秋到了深冬。

    要不要發短信給葉山戀,約她在聖誕日這一天去迪士尼玩呢?降谷零猶豫着。

    感覺最近葉山戀回覆消息的速度變慢了許多,根據他的推斷,雖然有可能是她單方面不想理降谷零,但更有可能的是葉山戀應該是在執行什麼任務,沒時間回覆。

    禮貌是有慣性的,僞裝成公司職員的時候,葉山戀一直是客客氣氣的,甚至有被欺負的苗頭,所以降谷零推斷,不回覆是因爲沒時間,而不是不想。

    不然爲什麼那麼久之後葉山戀還是回覆了一個“嗯”呢?

    降谷零他之前在手機屏幕上停留了許久,還是不知道如何打磨自己的說辭,嗯,回到了屏幕上,自己用於僞裝的社交賬號。

    他關注了許多店鋪的賬號,大多數是甜品店或者是高級餐廳。

    在沒有真正認識葉山戀之前,降谷零覺得她僞裝出來的那個公司職員的角色,會對這些產生興趣,但現實中似乎這些東西都讓葉山戀興趣缺缺。

    而關注的這些店鋪反倒成了降谷零做美食攻略和看誰家食物打折的工具。

    畢竟他對外的身份也只是一個普通職員,就算銀行卡里有任務經費他也不敢用。

    “栗子蛋糕?”

    三個月的單打獨鬥早已讓降谷零學會了快速記憶,他的眼睛可以在一瞬間抓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就比如這張海報上的80。

    80是多少?那可是二折!

    再看一眼店鋪名,“超美味麪包坊”,降谷零對這個名字記憶猶新,因爲這家是葉山戀少數幾家在喫過之後說過喜歡的店。

    葉山戀喜歡這家店,再加上80的折扣,降谷零決定以這件事情作爲切入點。

    “戀醬,今天,你很喜歡喫的那家甜品店的類似蛋糕打折,你想喫嗎?”

    按下發送鍵之後,降谷零關上了窗戶,回到公寓的沙發上。

    不知道這次要過幾個小時才能回覆。

    葉山戀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九點了,太陽虛弱地掛在半空中,沒有給大地帶來一點溫度。

    一夜過去之後,她的身體居然完好無損,沒有被炸上天,這或許就可以說明安室透沒有想要是她於死地的意思。

    與大多數不想上班的年輕人一樣,葉山戀也不想面對安室透,等洗完臉刷了牙之後,葉山戀才慢悠悠地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機。

    按下了側面的電源鍵之後,卻被屏幕上的信息驚得睜大了眼。

    “戀醬,今天,你很喜歡喫的那家甜品店的類似蛋糕打折,你想喫嗎?”

    葉山戀覺得自己肯定是沒睡醒,不然爲什麼安室透會叫她戀醬啊!

    但不管傷心多少次,安室透以親暱稱呼開頭的短信還是出現在了葉山戀的手機上。

    葉山戀一時間手足無措,將手機攥在手心裏,或坐或站,來回踱步。

    她明明記得昨天在迪士尼樂園裏,安室透對她的稱呼還是葉山,怎麼今天就變成戀醬了?

    “誒?今天下午超美味麪包房打折嘛?超級想喫栗子蛋糕!”

    葉山戀顫抖着雙手,順着安室透的話繼續往下說着。

    雖然不知道安室透爲什麼會突然有這種語氣與她說話,但是戲還是需要演的。

    發送成功之後,葉山戀關掉了短信頁面,轉而打開了自己的郵箱。

    除了廣告之外,還有一個非常引人注目的郵件。

    從題目上看,應該是一個招聘廣告,但是葉山戀並沒有向其他公司投遞簡歷,這則招聘廣告到底是怎麼發進她的郵箱的呢?

    點開郵件之後,葉山戀越發不懂了。

    這並不是一則招聘廣告,而是獵頭挖人的郵件,而且好像已經越過了她這一環,直接跳到了入職環節。

    將公司名複製到搜索引擎裏搜索後,葉山戀越來越覺得,這是有人做了手腳。

    她即將入職的那家新公司,體量可比現在的公司要大得多。

    到底是那個組織讓她轉到新公司去,還是自己的上司暗箱操縱,把她送到新公司去呢?

    葉山戀理不出頭緒,索性將手機扔在牀上。

    再睡一覺吧,睡醒了安室透就正常了。

    沒過一會,葉山戀就又合上了眼睛。

    本以爲要十個小時後才能得到回覆的降谷零從浴室裏走了出來,毛巾搭在頭上,將水珠吸了進去。

    剛剛在洗澡的時候,他在恍惚之間聽到了一個短信提示音,不過他並不着急回覆,那現在能讓他立刻回覆的人只有葉山戀一個。

    估計是什麼騷擾短信吧,又或者是什麼出行的邀約。

    但他們沒想到,對他發出邀約的居然是葉山戀。

    而且語氣輕快活潑,甚至比平常她對待同事還要熱絡。

    安室透不禁喃喃:“葉山戀是不是瘋了……是她瘋了還是我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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