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山戀將整杯水一飲而盡,表情幾乎可以用視死如歸來形容。

    這樣好心爲葉山戀衝了檸檬水的降谷零十分不解,難道說這個檸檬太酸苦了?

    降谷零將葉山戀喝空的杯子拿了回來,將杯子舉到鼻子跟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除了檸檬的淡淡清香之外,也沒有其他味道。

    所以葉山戀剛剛那麼糾結的模樣是因爲什麼呢?

    降谷零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該不會……葉山戀面對着和他當初一樣的心情吧?只是當初他有兩個杯子可以選擇,中毒的機率是二分之一,而葉山戀只有一個杯子。

    如果他主動投毒的話,那葉山戀中毒的機率就是百分之一百。

    也難怪葉山戀會擺出這副表情,如果是他,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走進廚房,將水杯放在洗碗池裏。

    回頭時,發現葉山戀還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看來她是真的傷到了頭,對於一個殺手來說,反應過慢是很有可能會死掉的,就算葉山戀覺得他沒有任何威脅,也不會如此呆愣。

    “需要去醫院嗎?”

    葉山戀對外界的反應還是很慢,只是隱隱約約聽到了“去醫院”三個字,頂着頭痛進行短暫的思考後,葉山戀立刻將“不要”脫口而出。

    雖然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自己在拒絕什麼,但葉山戀還是將拒絕說了出來。

    降谷零看着葉山戀的反應,眸色一暗。

    還沒等他說些什麼,葉山戀就又說了一句:“休息一下就好。”

    降谷零又對葉山戀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前已經確定她身上沒有骨折之類的損傷,除了腦袋有點不清醒之外,好像只有一些擦傷和挫傷。

    但對於普通女生來說,從山上滾下來可能是她們人生中經歷的最嚴重的傷,恨不得立刻去醫院看看,葉山戀卻反其道而行之。

    “那你稍微坐一會兒。”降谷零將葉山戀安排在了餐桌邊,葉山戀剛坐下,就將雙手擡起捂住臉。

    從指縫間的眉頭動作可以看出,她現在正在忍受強烈的不適感。

    降谷零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重新返回廚房。

    他並不是一個經常使用廚房的人,執行任務已經讓他夠提心吊膽的了,沒必要進廚房折磨自己。

    不過當初爲了讓這個房子有些許生活氣息,他還是買了一些廚具和餐具,但使用頻率幾乎是一個月一次。

    這次進廚房,他是準備給葉山戀做上一頓飯的,而這次正好是這個月第一次下廚房。

    本月下廚房kpi已完成。

    還真是託了葉山戀的福啊。

    葉山戀坐在椅子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又擡起頭來,先緩慢的將頭轉向右邊,發現客廳裏空無一人,再慢慢將身子扭回左邊。

    即便是像蝸牛一樣緩慢,葉山戀還是隱約間感到了一陣眩暈,不過她再將身子轉向左邊的時候,找到了正在生火做飯的安室透。

    她眉頭一跳,覺得自己確實不瞭解安室透。

    安室透居然會自己做飯?

    降谷零也感受到了來自葉山戀的目光,他微微偏頭,透過晶瑩的玻璃門對葉山戀說到。

    “喫咖喱沒問題吧?”

    咖喱飯是最簡單最方便的食物之一,而且一般不會出錯。

    “嗯。”葉山戀也沒多想,反正她喫什麼都一樣。

    距離那杯檸檬水下肚已經有一會兒了,葉山戀並沒有感覺到身體上的不適,可能那只是一杯普通的檸檬水吧。

    毒下在水裏總比現在的菜裏更方便,所以與其焦慮菜裏會不會有毒,還不如安安心心的喫飯。

    咖喱是一種很方便的食物,只要將咖喱塊掰到水裏化開,再加上一些必要的蔬菜和肉,開小火慢慢煮就行了。

    米飯也是一樣,只是需要時間而已,不過這時間並不久。

    出鍋,裝盤。

    降谷零端着兩個完全不一樣的盤子走到餐桌前,一個放在了自己面前,另一個則放在葉山戀面前。

    葉山戀本是不討厭咖喱的,甚至喜歡咖喱帶來的辛辣感,但當咖喱飯端到她面前時,她卻突然沒了食慾。

    降谷零一眼就看出了葉山戀並不想喫東西,估摸着是受了傷之後食慾下降,所以也沒有逼葉山戀多喫兩口。

    “想不到你還會做飯。”葉山戀雖然不想喫飯,但也不想冷場,便主動挑起了一個話頭,將問題拋給了坐在餐桌對面的安室透。

    降谷零隨口說了句:“朋友比較會做飯,經常看他就會了。”

    葉山戀也隨口回了一句:“之前一直以爲你是獨行俠呢,原來也有朋友啊。”

    她這麼說其實並沒有試探的意味,畢竟她也不是一個完全沒有朋友的人,只是工作需要,她和所有朋友都斷聯了。

    現在的她是一個沒有朋友又沒有親人的角色,甚至連原本的名字都沒有了,只是不斷的在扮演着葉山戀而已。

    誰知就是這麼隨口的一句,卻讓降谷零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生怕葉山戀繼續追問下去。

    這個朋友並不是空穴來風,是確有其人,只是這個人葉山戀也見過,而且是他的目標對象。

    葉山戀因爲身體不適,並沒有注意到降谷零的異樣,只是盯着面前這盤冒着熱氣和香氣,自己卻一口都喫不進去的咖喱發愣。

    “很久以前的朋友了,很久沒聯繫,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降谷零過了半晌纔將定格在空中的手放了下來,用一個相對來說容易讓人信服的理由搪塞了過去。

    葉山戀微微點頭,將指尖抵在太陽穴上輕輕按揉。

    “也是,做這一行的就是這樣啊,沒辦法。”

    葉山戀當然是指臥底這個行當,只不過這句話可以通用在組織殺手身上。

    降谷零震驚於葉山戀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同樣也震驚於葉山戀居然將組織這件事放到檯面上說。

    如此坦誠布公還是第一次呢。

    “我也因爲待在這裏失去了很多朋友。”或許是因爲太孤單,再加上身體不舒服,葉山戀實在是太想傾訴自己了,就在所有想說的話上加一層謎題,將話說得模棱兩可。

    降谷零灰紫色的眼睛暗了暗,她的那些朋友,或許都沒有活到現在吧,畢竟組織暗流涌動,一旦無法成功執行任務就要受到懲罰。

    此時此刻,降谷零暫時放下了自己的身份,短暫的覺得葉山戀也吃了很多苦。

    如果沒有加入組織的話,她現在應該是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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