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供寄生樹的果實已經過去了兩天,雷諾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

    他又回到了卡蘭裏城,只不過現在他的身份是捕奴隊,已經不再是那個街頭閒逛的混混了。

    “真是宛如做夢一般的體驗啊……”

    坐在小酒館裏,他喃喃自語。

    那劍舞大師精緻俏麗的面容,盈盈一握的小蠻腰,吹彈可破的皮膚,現在都還在他的腦海中深深烙印着,足夠他回味很長一段時間了。

    “可惜不能帶走……就這麼死在森林裏,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雷諾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黑麥酒,砸吧砸吧嘴,他現在對那些酒館裏的女郎已經提不起任何興趣。

    人都是這樣,由奢入儉難。

    喝完了酒,又吃了一盤烤肉,雷諾終於覺得差不多了,他揉了揉有些醉眼朦朧的眼睛,從包裏摸出一枚銀幣丟在了桌子上。

    “多的就當小費了。”

    他豪氣一笑,晃晃悠悠地離開了酒館。

    酒館的角落裏,兩名看起來很普通的僱傭兵對視了一眼,也紛紛結了酒錢,自然而然地跟在了雷諾的身後。

    街道有些昏暗,淅淅瀝瀝的雨滴落下,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

    渾渾噩噩往前走的雷諾突然感覺背後一股涼意,他打起精神來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整個巷道里一個人沒有,只有一隻黑貓溜達着隱藏進了黑暗裏。

    “什麼嘛……搞了半天是隻貓……”

    “看來我還是不太適應……納裏德大叔說的對,這樣的事情我要學會習慣,殺了就殺了,心裏不要有太多的負擔纔是……”

    雷諾無所謂地笑了笑。

    一般人類的城市裏是不會有死靈的,因爲這裏並不滿足死靈誕生的條件,自然也不會出現被幽魂襲擊索命的現象。

    捕奴隊那麼多僱傭兵,他們工作了許多年還不是屁事沒有?

    雷諾覺得自己真是有點太遜了。

    然而。

    就在他要拐進一個牆角的時候。

    身後有惡風襲來。

    “嘭——”的一聲悶響,雷諾只覺得腦後一疼,再也抑制不住眩暈感,最終萎靡地軟倒在了地上。

    隨後,兩隻大手從漆黑的角落裏突然伸出,將他拖了進去。

    不一會兒,“雷諾”重新由黑暗中走了出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揉了揉臉蛋,活動一下臉部的肌肉,張着嘴“啊啊”了兩聲。

    一開始聲音還有些低沉。

    幾聲之後就變得和雷諾一模一樣起來。

    “把屍體處理好,我先進去看看情況,如果人都在我們就不用等了,直接發起進攻即可。”

    “雷諾”說完,辨認了一下方向,拐進了陰暗的角落裏。

    捕奴隊的人做的是最見不得人的勾當,當然他們的大本營也建在見不得人的地方。

    這是一處看起來比貧民窟還要混亂的瓦房區,污水橫流,到處都是亂串的老鼠。

    但是當“雷諾”順着記憶繼續往裏走,卻發現這裏面別有洞天,通過了一段看起來髒亂差的巷道,一切就突然變得井井有條起來。

    破爛的泥瓦房換成了工整乾淨的木質房屋,幾株翠綠的爬牆植物在雨水中搖曳,頗有一股清新怡人的感覺。

    但是“雷諾”心裏清楚,這些只不過是表象罷了。

    作爲凜冬王麾下的探子精銳,他比任何人都要更早的看到那些地獄一般的景象。

    他捏了捏拳頭,平復了一下呼吸,繼續往前走。

    “嘿!臭小子,就等你了!怎麼慢吞吞的?”

    遠處傳來了親切的呼喊聲。

    “雷諾”擡頭看去,只見不遠處,一間相比起其他木屋更大的房子外頭,兩個僱傭兵正嬉皮笑臉地看着他。

    “鬣狗和獨眼鼠……”

    “雷諾”喃喃自語,將這倆傭兵的面貌和情報進行比對,立刻確定了他們的身份,並且也在心裏的一份名單上,劃上了兩個勾。

    “不好意思,讓大哥們久等了,我去酒館裏喝了兩杯酒……”

    雷諾露出了靦腆的笑容,但並不顯得生分。

    “你小子,我們晚上有專門的慶功宴,爲什麼還要去酒館喝酒?你是不是傻?!”

    獨眼鼠樂呵呵的笑着。

    親熱地摟住了雷諾的肩膀。

    雖然接觸還不算太久,但是他是真心喜歡這個單純老實的小夥子。

    從雷諾的身上。

    他經常能夠看到當初第一次加入捕奴隊的自己。

    “納裏德大叔買來的酒太烈了,我喝不習慣,這不只能提前先去喝點,免得你們待會灌我。”

    雷諾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了一絲苦笑,表現得滴水不漏。

    “原來如此,哈哈哈哈!”

    獨眼鼠將雷諾拉進了屋裏,臉上的笑容更加暢快了。

    “你能搞定那剛烈的劍舞大師,卻搞不定幾滴酒,臭小子,出去可別說你是我們捕奴隊走出來的,丟人現眼~”

    面對僱傭兵的調侃,雷諾只能無奈地撓頭打着哈哈哈,隨後也跟着僱傭兵,進入了房間內。

    房間裏,溫暖的篝火將牆壁染成了橘紅色,也驅散了雨水灌入領口之後帶來的寒冷。

    一羣捕奴隊的僱傭兵圍繞在篝火邊,喫喝說笑着,還有幾個已經打起了昆特牌。

    房間被篝火照不到的地方。

    那昏暗的角落裏,擺着兩個大籠子,籠子裏七八個精靈和亞人的女奴正瑟縮着,無助地靠着鐵籠。

    “這些是下一批的貨,今年陛下想進行兩次寄生樹的繁育,所以我們已經開始提前收集了,爭取在入秋的時候再搞一次團建活動。”

    坐在衆人中心的納裏德見雷諾的目光一直注視着籠子,便笑着出聲解釋了一番。

    “我知道你食髓知味,之前那精靈劍舞大師估計也沒能讓你盡興,但是現在這些貨你還不能碰。”

    “因爲我們並不知道她們哪些會對寄生樹的催眠氣息有反應,這段時間你就先跟那些酒館裏的女侍湊合一下吧~哈哈哈哈……”

    納裏德喝了一口酒,笑的很開心。

    雷諾點了點頭,收回目光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他稍稍低頭,將大廳裏的所有人點了一個遍。

    整個捕奴隊的成員已經完全到齊了。

    “納裏德大叔,我想去上個廁所……”

    雷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雙腿微微顫抖,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怎麼剛來就要上廁所?你小子不會見了籠子裏的女奴遭不住了想要去廁所裏面自己解決吧?”

    納裏德疑惑的看了雷諾一眼,隨後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不是不是……”

    雷諾紅了臉,慌張地解釋着:

    “之前在酒館裏喝了不少酒,這一路上又淋了點雨,所以突然就想去小解一下……”

    “這樣麼?那你去吧。”

    納裏德揮了揮手,不甚在意。

    雷諾轉身出門,溼潤的雨點落在他的面龐上,在木質大門關閉的一瞬間,他深吸了一口氣,從腰間掏出了一個卷軸撕開。

    頓時“嘶”的一聲。

    光照術飛彈射向了天空。

    周圍的一切都被照得宛如白晝。

    也照出了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凜冬城士兵。

    這,是進攻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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