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你怎麼這樣啊!說好明天來機場接我的。
陸:機場太遠了嘛~快開門,鹿老師,在你房間門口了。
【前情提要:陸和鹿病房重逢,鹿見了陸彷彿見了鬼,陸要去南城出差了。】
高鐵發車,陸時生戴上耳機,隨意挑了首歌,切到單曲循環模式,這方法可以幫助他長時間地保持精神高度集中。
他面前放着本a4大小的書,快有新華字典那麼厚,封面上印着“飲溪筆談”四字。“飲溪筆談”是鹿時深創設的公號。
他只是讓小林把文章都打印出來,沒想到小林還給裝訂成冊了,甚至弄了個封面。他暗自盤算,以後有機會,要把這本“書”送給鹿時深。
他翻開,目光卻沒來由地忐忑了。這些文字,見證了那段他不曾涉足的歲月。他想了解那段歲月裏的鹿時深,又害怕從中看出鹿時深已經習慣了沒有他的生活。
能找到這個公號,多虧了陸時生突然的靈感。病房相遇前不久,他第n次翻看那個新聞報道的時候,忽然想到,如果鹿時深出現在照片裏,並不是因爲他是參會代表呢?
於是他讓小林調查了參加論壇的媒體人員。待他拿到名單,在一衆xx要聞、xx觀點中,他一眼看到了“飲溪筆談”這個公號。
他幾乎在一瞬間就確定了這個公號和鹿時深有關聯。這麼多年,這人的習慣沒變,還是喜歡用古詩詞隱藏自己——“霜落熊升樹,林空鹿飲溪”。
……
四個多小時的高鐵,陸時生一直在閱讀那本“飲溪筆談”,不時做些批註和記號,認真的態度堪比當年複習司法考試。
高鐵到達南城,乘務員提醒他到站。陸時生如夢初醒地擡頭,覺得眼睛酸脹,心臟掙扎得縮作一團。
他趕到酒店,把自己關進房間,丟下行李,衝到陽臺,點了一支菸,猛吸一口,長長吐出鬱結在胸口的那口氣,才覺得能好好呼吸。
他想把打火機擱在陽臺小桌上,沒擱穩,啪嗒掉在地上。
他喜歡一切提前推演,做好計劃,步步爲營。可鹿時深總是會成爲那個計劃外的因素。病房的相遇還是太突然,一顆混亂的心因此一直沒落地。
鹿時深那天的反應讓他不知所措了。向來從容不迫、波瀾不驚的陸律師,居然會不知所措。他迫切地想要弄懂那失魂落魄表情背後的含義。
他必須承認他沒準備好。否則,他不會剛見面就不恰當地提起十三年前微不足道的小誤會,也不會在酒吧又突然表現地那麼心急而越了界。
更重要的是,他沒想好,如果鹿時深已經不再需要他了,如果鹿時深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他應該怎麼去面對。
可翻完那本“飲溪筆談”,陸時生心裏的那點手足無措,變得不值一提。
原來,他的鹿時深這麼久以來,都過得很孤獨。這孤單刺痛他。他反而希望鹿時深拒絕他,告訴他,自己已經擁有了安穩的生活,告訴他分開這些年自己過得很好。
顯然,並非如此。
陸時生在陽臺上吞雲吐霧,看南城的太陽漸漸伏下地平線,然後,被劉嘉譽發來的簡歷喚回心神。
他回到房間,倒進沙發裏,開了罐冰可樂,打開簡歷,劉嘉譽的電話打了進來。
劉嘉譽問:“簡歷看了嗎?這個李沐良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我沒把他當對手。”陸時生糾正道,繼續翻閱簡歷。
劉嘉譽答:“得了吧!酒吧那天晚上,你就差把‘鹿時深是我的’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這麼明顯?”陸時生爲自己的失態後悔。
“對了,我還弄到個消息。”劉嘉譽語氣裏透出點得意,“這位李醫生這周在南城大學參加一個學術論壇,日程表和邀請函一會兒發你。”
“不勸我別犯傻了?”陸時生笑問。
“畢竟兄弟一場,你要跳火坑,我不得給你加點柴?”劉嘉譽回敬。
……
次日,學術論壇開幕。
李沐良看見陸時生出現在會場的時候驚訝了一下,但並沒有主動出擊。他大概可以猜到陸時生的目的,但不想做先按捺不住的那個人。
不料,陸時生比他更按捺得住。一週的論壇活動,陸時生每天準時出現,旁聽他的講座,端着個筆記本電腦假裝認真,卻始終沒找他說一句話。
兩人如此暗暗較勁了一週,直到論壇閉幕,觀衆散盡,陸時生才終於上前去和李沐良說話。
“李醫生,講座很精彩。”陸時生客氣道。
“謝謝。沒想到陸律師對心理學也感興趣?”李沐良禮貌迴應。
“你應該知道我的目的。”陸時生表情微妙,“聊聊?”
“會場裏不太方便,要不要逛逛南城大學?”李沐良心中瞭然,“畢竟是小鹿的母校。”
……
兩個風度翩翩的成熟帥哥並肩走在南城大學古樸的校園裏,很難不引人矚目。二人在校園裏無言地逛了許久,直走到湖邊一處人跡罕至的樹林後才停下。
“陸律師也是南城大學校友嗎?”李沐良先開口問了怪問題。
“不是。邀請函是朋友送的。”陸時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目的,但發現李沐良聽到他的答案之後若有所思。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在氣氛變得太尷尬之前,陸時生開口:“你喜歡鹿時深,打算追他是不是?”
李沐良一怔。
他以爲陸時生會和大多數律師一樣,喜歡先在言語上試探周旋,沒想到,話未過三句,陸時生就直接問出瞭如此犀利的問題。
“是。”李沐良也很坦然,尤其面對情敵,他理應表明態度,“小鹿,他很好,而且他需要人陪伴。”
陸時生聽了這話,得逞似的笑了一下,語氣裏帶了幾分傲慢:“那看來,我們還可以公平競爭。”
陸時生的問題,問得巧妙。
如果李沐良和小鹿之間真有什麼,作爲小鹿的現任,面對這樣意圖明顯的挑釁,他應該立刻說明二人已經確定了關係。
但李沐良沒有。他回答“是”,恰恰說明他還沒有向小鹿表明心跡,而他對小鹿的追求多半也僅停留在“打算”的層面。
李沐良看見陸時生的笑才反應過來。只是一個而已問題,他就跳入了陸時生的語言圈套。狡猾的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