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這是我們系的主樓，這是圖書館，這是碎心湖（翻相冊）
陸：（寵溺）
抱歉各位，工作耽誤了~
陸時生有晚跑習慣，跑個十幾二十圈的，沒有大問題。不過，他看着小孩兒的擔心樣兒，又忍不住要演起來。
25圈跑完，他故意晃晃悠悠停下，腳軟似的往旁邊草地一倒，急得小孩兒立刻湊過來，噓寒問暖。
“學長，你還好嗎？”鹿時深坐在陸時生身邊，遞上擰好的礦泉水，“喝水！”
陸時生接過，一口氣喝了半瓶。他看時間還有富裕，便以手臂爲枕，在草坪上躺下了。
濱中在郊區，沒有過度的燈光污染，所以，晴朗無雲時可以看到星空。
“你看那邊。”陸時生擡手隨意一指。
鹿時深擡頭，被滿天星星驚豔了，便也以手臂爲枕躺下，問：“哪兒？”
“那邊，小鹿座。”陸時生趁小孩兒睜大眼睛找小鹿座的功夫，偷偷側頭看小孩兒的臉。
鹿時深看着滿天星星，半天也不知道那人指的是哪裏，抗議道：“騙人，哪有小鹿座！”
“就那邊。跟你一樣，亂糟糟一團。”陸時生逗他的。
“你才亂糟糟！”鹿時深笑出來。
“還生氣麼？還難過麼？”陸時生雖然這麼問，卻已然放心。
鹿時深搖頭。這麼看着滿天星，只覺星空廣袤，心也變得開闊，那點小煩惱、小挫敗，和宇宙無垠一比，顯得微不足道。
陸時生又問：“鹿時深，月考是怎麼回事兒？”
“……沒考好，就是意外情況。”鹿時深言辭閃爍，他還以爲陸時生沒聽清師太的話。
“那你還敢逃晚自習？”陸時生追問。
“你不也總逃競賽課。”鹿時深反擊。
“你就跟我學編瞎話，跟我學逃課？”陸時生徉怒，“那以後你還是別跟着我了。”
“我錯了嘛！”鹿時深一聽“別跟着”着急了，一下坐起來。
陸時生教給他的當然不是這些。別的不說，沒有對方的寒假補習，他都不知道現在物理能不能考及格。
“再說，我逃課之後，都用早上的時間補回來了，你呢？”
鹿時深聽罷驚訝扭頭看陸時生：“什麼早上的時間？”
“學校早自習7點半開始，我的早自習6點半就開始了。”陸時生輕描淡寫，“學校夜裏11點熄燈，我12點熄燈。”
鹿時深震驚了，半天才開口埋怨：“你們這些學霸，就喜歡偷偷努力。”
陸時生笑道：“怎麼了，還不許學霸努力學習了？”
大家總把“天才”和“刻苦”當做一對反義詞，因爲“天才”就應該成功得毫不費力。但大部分人終究平凡，凡人想要成功，非要夙夜匪懈不可。
陸時生不認爲自己是天才，他只是對成功有無法抑制的執着，因此逼着自己爲了成功“懸樑刺股”。
只不過大家選擇只關注“陸神”的光環，而自覺忽視了陸時生爲了這些光環而付出的努力。
單拿物理競賽這一項來說，大家只覺得全省第三名應該是極聰明的人，卻不在乎陸時生爲此犧牲了多少假期，更不在意，陸神也曾有過低谷，有過迷茫。
“嗯。”鹿時深答得含糊，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因爲總是玩在一起，他不覺得陸時生和他有什麼不同，也就忘記了他們之間存在的差距。
陸時生半隻腳已經跨進了名校，而他還在爲每一次校內考試掙扎，連年級前二十都無法保持。
此刻，被這樣一問，他纔開始擔心自己追不上快速前進的陸時生，總有一天會被甩下。
“學長，你真的會去南城大學嗎？”鹿時深小聲問。
陸時生坦誠道：“會，不出意外的話。”
“那你覺得我能考進南城大學嗎？”鹿時深皺着眉問。
陸時生聽懂了言外之意，伸手揉了小孩兒的頭，問：“你知道文科生考南城大學意味着什麼嗎？”
鹿時深搖頭。他覺得考大學是離他很遙遠的事情。他沒有夢想的學校，也沒有特別感興趣的專業。
“意味着，你要考z省前五十，也就是一直保持在濱中前三。”陸時生無情道。
鹿時深聽罷，眼珠子瞪得快掉出來了，滿腦子只剩下“沒戲”兩個字。
“高二的人了，也該考慮一下這些問題了。”陸時生一笑，“其實，南城還有很多別的重點院校，比如南城外語、南城經貿……”
鹿時深眼睛又亮了，趕緊問：“這些學校難考麼？”
陸時生收回手前順便彈了一下小孩兒腦門，一骨碌坐起來：“自己查！”
……
第二日，陸時生奔赴市區的濱城大學。二人開始各自忙碌。
一旦確定了心意，只分別不到一週，鹿時深已覺出思念之苦。
二天覆習，三天考試，剩下時間總是想起陸時生，想起和陸時生的差距。
於是，等不到兩週集訓結束，他腦子一熱，趁着期中考最後一天放學早，自說自話坐着公交去了市中心。
……
陸時生正專心做實驗，是一道測定光學玻璃材料的色散曲線的題目。
他剛小心翼翼調試好儀器，一擡頭，發現右手邊窗戶上貼着一顆腦袋。
他一個忍俊不禁，手裏的玻璃材料差點掉了，被集訓隊老師狠狠瞪了一眼。小孩兒見了，在窗外偷笑。
鹿時深站在教室外走道里偷看，覺得陸時生看起來就和電視劇裏的科學家一樣，渾身散發出智慧光芒。
欣賞着陸大科學家，鹿時深的想象力又飛向天外。
等他們都成了大學生，都在南城讀大學，他就要和陸時生錯開時間排課，等下課就騎車去南城大學找陸時生。
那時，他還要偷偷看陸時生做實驗，在走廊裏等他下課，一起去食堂，一起去圖書館，坐在能曬到太陽的位置一起自習。
陸時生也會來他的學校等他下課，一起在湖邊散步，一起去操場打球，坐在觀衆席喝冰可樂，一起享受女孩們迷戀的目光。
額頭被彈痛，鹿時深夢醒了，看見陸時生揣兜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