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只這一個閨女,還是老來得女,平陽郡王妃極爲疼寵,倒給她養成了一副純真性子,這會兒聽母親這般說,就道:“京城兒郎和別處不都一樣,非得來京城說親嗎?”她想說紀夏雅長得也不是多好看,京城好看姑娘多的是,可想想這話很不禮貌,便沒說出來,但還是排斥紀夏雅,“你看看她做的那些事,丟人死了,全長安城的姑娘都知道她嬌蠻無禮了,我都不敢出門了。”
“這說的什麼話,”平陽郡王妃道,“你表姐性子是烈了些,不過那伯府的姑娘也不是好的,咄咄逼人,毫無賢淑可言。”
“可是紀表姐無禮在先,”雲陽郡君覺得母親這話說得偏頗太過,“就是在咱家,她看見我的好首飾就非要和我換,”礙於她是客人,自己不好拒絕,可次數多了,十分不喜。
“不過是一些小玩意兒,等母親給你再補上,”平陽郡王妃覺得這都不是重點,現在要緊的是別讓紀夏雅在聖上那裏落下不好的名聲,以免影響他們的打算。
不過,平陽郡王妃覺得紀夏雅是該好好學學規矩了。不然來日真進了東宮,這個性子怕是不能給他們辦事,還要惹出是非來。
等平陽郡王找了陶玉琅賠了聲不是,再送歉禮過去,伯府才收下。
馮氏等人倒不是稀罕這東西,只是平陽郡王妃將態度擺了出來,他們也不好太多咄咄逼人不依不饒,差不多把氣出了就成。
到此,事情纔算告一段落,即便平陽郡王妃心裏還對伯府存着氣,認爲對方不識擡舉,可她不知道,這只是郡王府倒黴的開始。
平陽郡王府送來的歉禮,馮氏和衛氏也真沒看眼裏去,她們要的是平陽郡王府的態度。
可府裏卻有其他人不這麼認爲。
陶錦珊在得知陶灼被個陌生姑娘罵“肥胖”時,還幸災樂禍了一番,而陶如珍則可惜,當初那紀夏雅的鞭子怎麼就被馮楠慧抓住了,怎就不甩到陶寶瓊臉上呢?
但陶如珍再心中可惜,也不敢放在嘴邊上說出來,陶錦珊就就不同了,她酸溜溜地道:“有人就是好命,什麼時候都有父母在背後撐腰,還大張旗鼓去上摺子,真是嬌慣。”
不像自己,父母都平庸,看見自己委屈過的不如意,也不會幫自己,便是相幫也沒能力。
分家多好,不僅自立門戶,還高門大院,省的頂着他爹庶出名頭,出去都要低人一頭,可偏她父親固執己見非在伯府這兩進小院子裏,她如今連個自己的獨立院子都沒有了。
其實,陶寶瓊也沒有單獨的院子,畢竟伯府有規制,不是每個姑娘都能單獨擁有一個小院子,且衛氏與陶光啓屬分居狀態,她更樂意陪衛氏一起居住。
倒是陶灼,因陶玉琅寵愛閨女,即便是三房的宅院,也請匠人單獨給女兒隔了個小院子出來,面積不大卻很精巧,這讓陶錦珊很眼熱。
她想着,若是二房能分出去,她親祖母說了,到時候出錢買個三進大宅子,不比與伯府其他人擠在一起住的舒坦?
她這話也算是說到陶如珍心上了,她也羨慕陶灼跟陶寶瓊總有長輩,且還有能耐的長輩護着,不像她,只是姨娘生的,外祖家沒用,姨娘也沒多大能耐,只有指望伯爺父親,偏她父親並不對她們這些子女上心。
“六妹妹也的確肥胖了,紀姑娘這話也沒說錯,”她知道陶錦珊討厭陶灼,一如她討厭陶寶瓊一般,便撿着她愛聽的話說,“這都是管家的好了,有什麼好衣裳料子都先緊着自己閨女,也不管穿身上到底合不合適。”
這話說得委實不符,畢竟陶灼身上的杏黃裙衫是馮氏自己花錢給她做的,不過陶錦珊沒說什麼。自從祖父去世後,她的一應用度都掉到底,陶灼陶寶瓊卻依舊光鮮,她自心不順。
陶如珍又道:“老姨娘年紀漸長,在莊子裏住,就算有下人伺候,到底不比在親人跟前。”
兩人之間,雖然她是姐姐,但卻還是要巴着些陶錦珊。尤其是以前老伯爺在世時,因張老姨娘得寵,陶錦珊跟着得了不少好東西,她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陶錦珊和張老姨娘想分家的事,她也知道,不過她知道這事只要二叔不同意就沒戲,所以見以往高自己一等般的陶錦珊如今也跟自己差不多境況,反而心裏平衡了許多。
“所以,我就常去莊子上看看祖母,以盡孝心,”陶錦珊沒錯過陶如珍那一瞬間的異樣,這個四姐姐還是一如既往的愛耍小聰明。
不過,她這話也算是說對了,祖母身邊沒有親人哪裏能成,反正這府裏她呆着不痛快,還不如去莊子上陪祖母,祖母手裏好東西可不少,不說給自己,喫喝用度也能讓祖母幫她置辦。
可惜,老伯爺手裏的東西也有限,大頭都在伯府庫房和公中,她想要東西就得讓老伯爺從公中走,少點還好,要的多了,比如鋪子莊子,邵氏知曉後,自然不依。
邵氏直接告訴老伯爺,“你拿自己私房貼補張姨娘,不給孩子們是你不疼他們,我管不着,可公中的東西你卻不能動,更不許拿去給個姨娘,不然傳出去,叫人告你個寵妾滅妻之罪,你好知曉輕重!”
老伯爺自然知道輕重。
因今上當初就是吃盡了先皇奸妃的苦,母后都因奸妃而死,極其厭惡寵妾滅妻,嫡庶不分。
老伯爺還真怕,可愛妾孃家低微,不過是依附自己的小女子,他哪裏忍心看她手頭拮据,淚灑衣襟,便悄悄掏空私房補貼給她。反正,老大老三有邵氏和得力岳家,媳婦嫁妝甚厚,他把東西給了張姨娘就當是貼補了什麼都沒有的老二了。
當然,這些都是張老姨娘背地裏吹得枕頭風,讓他覺得這樣才公平,正好。
可張老姨娘不知道,陶同正卻從邵氏那裏知道了這些。
邵氏是大度不計較,卻不會喫悶虧,尤其是自己的兒子,即便她對陶同正這個庶子也不錯,可僅僅是不錯,越不過親兒子去,他姨娘和親爹做的事,自然要他知曉。
畢竟百年之後,三房也不可能一直都住伯府,樹大分支這是避免不了。
若分家,二房有了老伯爺補貼,那公中就要少分了,這才公平。
是,邵氏和衛氏馮氏都有豐厚嫁妝,可事不是這麼算,她們的嫁妝也是留給自己兒女,與伯府公中不能混爲一談。
陶同正是個人如其名,周正知禮知羞恥之人,在張老姨娘被髮落到莊子上後,便統計了張老姨娘的財物,將屬於老伯爺私下給她的大頭,都統計了出來,跟邵氏做了帳,日後分家,這一部分就要抵扣進去。
但陶錦珊和張老姨娘不知道啊,兩人還覺得手中財務豐厚的很,並不知道這是多年後屬於二房的公中財產,還大手大腳花用呢。
陶同正要守孝,即便去看張老姨娘,也只是簡單看她生活,並不深聊多呆,因此也不知道陶錦珊每次去莊子上,張老姨娘都給她銀錢,讓她自己去買可心的首飾衣物。
陶同正又不會關心閨女的衣着,只以爲是府中按份例置辦,陶錦珊主意大,看不上小張氏這個親孃,她的衣物首飾都是丫頭打點,具體多出什麼也不知。因此,一時半會,夫妻兩人都沒發現這樁事。
近日,京城高門中,漸漸流出一則消息。
今上唯一胞弟晉王忽然昏迷不醒了,太醫診斷無力後,三日過去,晉王依然昏迷,聖上大焦,尋名醫救治。
當日,太子與晉王代聖上前往威遠侯府給太夫人賀壽,中午吃了宴席,因下午太子還有課,因此不等席散,兩人便從威遠侯府離開回宮。
而晉王與太子分開後,回自己寢殿小憩,卻陷入了昏迷,一直不曾醒轉。
因伯府依然閉門謝客,外出的只不過採買的下人,這事也只在主子間傳,下人們知道的不多,等知道了,又被馮氏一手壓下,不許談及。
因馮氏等人刻意隱瞞,陶灼並不知曉此事,直到在閨學課下,陶錦珊和陶如珍議論這事。
“也不知道聖上有沒有請到名醫,晉王都病了多少日了,”當日在威遠侯府,陶如珍也是遠遠見了太子與晉王一面。
早先,她就聽人講,晉王容貌俊美異常,只可惜,她一直未曾得見,當時一見,簡直驚爲天人,那俊美那氣度身姿,無不讓人驚歎。
那麼俊美好看的人,竟然病倒不醒,陶如珍言語裏滿是可惜。
“就是說,聽我爹說,聖上都快急瘋了……”
沒說完,就被旁邊姐妹打斷,“不許胡說,”那可是聖上,不敢亂用詞語。
但因陶如珍提起這事,族裏的姑娘們也七嘴八舌議論起來,總之就是晉王長得真好看,居然得病醒不來了,真希望能有名醫治好他。
這麼說,也是爲不落話把,也是人之常情,也沒什麼愛慕晉王的心思,到底不是一個層次和不打交道的人。
可話語落在陶灼耳中,卻猶如霹靂,讓她呆愣許久不能回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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