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腳下不停。
“這下雪,你也得當心腳下,”看她那不看腳下的樣子,陶寶瓊都不敢撒開她的手。
“沒事,這路我走的多熟了,”便是前世,她可從不是被家人養的安靜如畫小公主,也蹦跳活潑,腳底下穩當的很。
但她忘記了一件事,這時候的青石板沒有防滑,且她穿的鞋子也不會防滑,相反因是女子鞋底都偏柔軟,爲的便是保護女子雙足不要被磨粗糙了。
樂極生悲。
她腳下真的滑了下,“哎呦”聲尚不及出口,身子就往旁邊歪去。
陶寶瓊早就注意着她動作,忙用力往自己這邊扯,可她卻低估了六姑娘的份量,反而隨着陶灼一起往右側倒了過去。
就算有采荷晴秋手忙腳亂去扶,陶灼下半身也滑倒在地,裙衫沾溼,弄髒了。
“灼灼,你沒事吧?腿腳如何,有沒有崴着?”陶寶瓊差一點點就壓到陶灼身上,忙伸手去扶她。
“沒事,就是衣裳髒了,”陶灼也被嚇了一跳,哪想到真就滑倒了,低頭看看被弄髒的裙襬,“可惜了,今日是第一日穿。”
“你沒事便好,衣裳髒了洗洗便是,”陶寶瓊放心了,想到方纔自己拽她不動反被拖過去,不由暗思襯,這丫頭體重怕是又上漲了。
“那姑娘咱回去換了衣裳再去找大公子?”採荷伸手摸了摸下襬處,幸好今日雪下的小,即便落下化水,地面也沒存留很多,只是陶灼方纔摔倒的位置靠近青石板邊緣,沾了些泥。
“沒事,去大哥哥那裏烤一下就好了,”反正已經髒了,陶灼讓採荷用娟帕把泥灰擦了擦,且自己家裏見自家哥哥,並不在意。
之後,陶灼是真不敢走快了,深怕再跟大地親密接觸一次。
也是巧了,幾個人因去前院選了靠近二房處的近路,這一摔恰好被陶錦珊院子裏的小丫頭香雪看到。
府裏有點子眼力的都看得出,四五姑娘走得近跟三姑娘六姑娘並不要好,而香雪這個小丫頭則是前面陶灼送陶錦珊耳釘,被她賞了的那個二等丫鬟,因平時嘴巴甜,雖然年齡小些是二等丫鬟,也深得陶錦珊歡心。
她心眼子本就多,又歪,撞見這個,馬上就跑去陶錦珊跟前諂媚一番。
“姑娘,您是沒看到三姑娘與六姑娘那個狼狽樣子,”香雪很是幸災樂禍,爲了博陶錦珊開心,又講的誇大了些,說的陶灼極其狼狽不堪,“那衣裳怕是都摔壞了,雖然婢子離得遠,但看到採荷一臉心疼。
她也算是瞅準了陶錦珊的點,正好撓到她的癢處,她可不就是嫉妒陶灼穿了身好看的新衣裳麼,現下陶灼摔倒還弄壞了衣裳,可讓她舒心極了。
她嘴角翹着,看這小丫頭,“香雪,你是個機靈的,等你年齡再大些,就提一等丫鬟好了。”
說着,她有意無意看了眼秀兒,這個秀兒她一直不怎麼喜歡,仗着自己家生子,整日裏對自己指手畫腳。
她們這做姑娘的身邊都有兩個大丫鬟,陶錦珊身邊本來就有了秀兒和梅紅兩個,若是照她這話,肯定要去掉一個大丫頭才能將香雪升上來,且香雪也是家生子,孃老子還是個小管是,若不是因年幼,這一等大丫頭便是她的。
一時間,屋子裏伺候的都神色各異,大都悄悄瞥向秀兒,明眼可見,秀兒得是被取代的那個,畢竟姑娘近來給她下臉子次數太多了。
但秀兒卻一臉平靜,等香雪長起來,她也該到了配人的年紀,她孃老子也給她相看開了,到時候找了理由調離五姑娘身邊便是了。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爲二老爺曾經幫她爹處理過親戚欺負他們的事,她當初也不會被指派到五姑娘身邊一心一意伺候。
既然姑娘不喜自己,她也不樂意伺候了。她看得分明,這五姑娘看着精明強幹,實則有些類似她那個姨娘祖母,心氣高過頭了。
陶灼可不知道似錦院裏的事,陶益青知道她來時摔了一跤,不放心地讓她褪了鞋襪檢查了一番,見腿上並無淤青才放心。
“就說沒事了,天冷我穿得厚,磕不着。”
“許是皮厚,”陶寶瓊笑話她一句,又想到這是在陶益青面前,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自然。
或許在大哥眼中,她一直都是個驕縱的小姑娘吧。
陶益青讓墨潤去沏了紅棗桂圓茶給她們暖身子,自己也捧了一杯,面含笑向陶寶瓊說:“還沒謝過三妹妹給我做的大氅,三妹妹繡工很好。”
聽他這麼直白誇讚自己,陶寶瓊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端着小臉,“大哥客氣了。”
陶灼就看着三姐姐那嘴角都翹的落不下來了,捂着嘴偷笑她。
被陶寶瓊發覺,瞪了過去。
陶灼端起熱茶喝了一口,甜絲絲,她便往陶益青手裏看了眼,“大哥哥的茶果然比我們的色澤濃郁,墨潤這是給放糖了吧?”
陶益青嗜甜,端着小姑娘們才愛喝,甚至比她們還甜的棗茶,並未覺得什麼不妥,面上依然雲淡風輕,“你們喝不來我這種。”
“那還真是,”陶灼真喝不來太甜的茶。
陶寶瓊也是,看着清雅溫潤的大哥喝着甜茶,她眸中不自覺帶上笑意。
翌日,陶益青便收到一張來自晉王的帖子要來拜訪,另附了一張給承寧伯老夫人的貼,讓陶益青不免有些驚訝,便想到他應是要結識三叔一家的緣故。
帖子傳到內宅,晉王明日要來的消息就傳了下去,各管事處集合下人訓誡,明日要如何警醒,做好本分之事,莫怠慢了晉王不提。
陶灼等人並不意外,可其他人卻很喫驚了。
不說邵氏得知晉王是因與大孫子陶益青交好才上門,覺得這都是大孫子優秀才得王爺青睞。承寧伯得知此事後,趕往太夫人那裏確認,看陶益青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尋味了,甚至還如此說:“既然王爺看重你,便好生伺候王爺,謹言慎行,莫惹了王爺的惱。”
“老大!”
陶益青面色依然平靜,因早知道自己父親對自己什麼樣子,可邵氏就不同了,她第一次見大兒子這般對待長孫,“你喝多了,讓下人熬點醒酒湯去去酒,扶你們伯爺下去。”
什麼伺候王爺,這是什麼詞,且他這說的跟自家大孫子多不穩重會惹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