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曄入朝後,在大理寺和刑部也算是見識過一些各式各樣的案宗,便如此推測。
“外室子不被承認,大伯父沒那麼蠢吧,他不要做官了?可我看他似乎對升官發財還挺在意,不然也不會摻和姐姐們的親事,”陶灼旁觀者,看的也算清楚,“難道,他懷疑……”
陶灼說着說着,看着陶益青停住了,說懷疑大哥哥不是親生的,是不是對去世的先大伯母不尊敬?
看她眨巴着眼,想說又覺得不妥的樣子,陶益青卻微微一笑,“說懷疑我不是他親生的嗎?這個卻不會,因爲我跟他模樣有幾分相似,且他曾說,寧願沒有我這個兒子,可見是他親子。”
這個懷疑,在他幼時,也曾去問過祖母,那時他母親昏迷快病逝了,但這不過是他幼小時期盼父愛生出的錯念,他還真就是父親的親兒子。
“大哥哥長得好看,纔不像大伯父,”陶灼撇嘴,她不喜歡聽這個,也沒覺得兩人模樣有相似。
陶益青笑着搖頭,他知妹妹因自己對父親不喜,不願承認,“好了,不提這個了,”正好飯菜呈上來,拿起筷子來,道,“趕緊用飯,忙了一上午,我都餓了。”
“大哥哥上值辛苦都瘦了,多喫些,”陶灼忙用公筷往他盤裏夾菜。
那關切的小模樣,讓祁曄心中微酸。到底自己跟灼灼不方便往來,不似以前那般親近了,將面前的菜往陶灼那邊推了推,“這道酸湯白肉粉湯,酸辣開胃,應該合你的胃口。”
說到酸辣開胃,陶灼想起自己帶着的荷包,掏出來遞給晉王,“大伯母莊子上才送來的杏脯,三姐姐給我了一些,這些給曄哥你喫。”
“好,”祁曄笑着接過收下,“我從山莊過來時,帶了筐蜜桃過來,回去沁涼了喫最好。”
這種蜜桃如其名,汁水飽滿,甘甜如蜜,多爲皇家貢品,算是珍貴的桃子品種了,聽說還是外番進獻來的品種,都是皇家園林裏種植,專人照看。
祁曄一次帶來一筐子,可謂大手筆了。
飯食快喫完,陶灼正在舀着酸湯喝時,忽然從窗外傳來一陣驚呼喧譁聲,聲音突兀,嚇得她手指哆嗦下,湯匙脆脆地撞到湯蠱上。
“灼灼,沒事吧?”陶益青忙安慰地輕拍她的後背,陶灼很快緩過來。
“大哥哥我沒事,”她好奇起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往窗外看去。
見她搖頭後,陶益青也往外望去。
因他們喫飯沒讓人伺候,小廝和丫頭都在外間,也叫了兩道菜給他們用食,聽到動靜,端硯嘴巴還鼓着,就衝了進來,“公子。”
“去看看外面發生何事?”陶益青吩咐。
很快不等端硯回來,賀年走到晉王身邊,“殿下外面有人在鬧事,下官看到有光祿寺少卿家楊五公子、咸陽郡王嫡幼子祁愷、太樂署令公子好幾位都在,似乎楊公子帶人把咸陽郡王嫡幼子打了,兩幫人有數十人。”
“爲何鬥毆?可聽到了?”
賀年卻看了眼陶灼,似有些難以啓齒。
因賀年似乎朝自己這裏看了一眼,纔跟晉王耳語,陶灼一雙杏眼便看了過去,就見賀年不知說了什麼,晉王的臉肉眼可見地黑了。
轉頭又看到端硯也小跑着進來,看了自己一眼後,也附在陶益青耳邊低語,越發讓她好奇心起,是什麼不能讓自己聽到的嗎?
他們越耳語,越讓她起了好奇心。
“大哥哥,到底怎麼了?怎麼都不說。”
晉王與陶益青對看一眼,陶益青就道:“沒什麼,就是有人打架鬥毆,不管咱們的事,灼灼喫飯。”
讓晉王本想說的話,就嚥了回去。
他覺得雖然陶灼此時年幼,可她懂得未必比陶益青少,看她那好奇樣子,就不想瞞她。
“那爲了什麼打架?”如果簡單的打架,不會不讓她知道原因,她想了下,看看端硯古怪的臉色,腦子裏靈光一閃,“該不會是爲了女子爭風喫醋吧?”
陶益青正拿湯匙的手,一個不穩,砸落盤子,叮噹脆響,比方纔陶灼動靜還大。
今日午食跟湯匙過不去了。
陶灼看他這樣子,“那我就是猜對了唄?”這靈光可閃的對?
祁曄朝賀年和端硯揮揮手,“出去,讓人找京兆府尹處理,所有涉事人員一律抓起來。”
“是,”這話自然是吩咐賀年。
賀年一出現,原本還誰也不服誰的兩撥子弟一下就老實了,這不就是說明晉王殿下就在附近,其中幾個已經生出後悔,想腳底偷溜,可賀年怎麼可能將人放走。
已經聞訊趕來的巡街使,在賀年一揮手後,直接將十來個人團團圍住,只除了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祁愷,仗着自己郡王幼子身份要回府看診,也被一併抓了起來。
賀年冷笑一聲,看着還撲騰反抗的祁愷,晉王殿下的吩咐,誰也不管用。
他往前還覺得這祁愷是個不錯的公子,可今日這事,可真是讓他知道這傢伙是個外表光鮮內裏也齷齪的貨色。
“四公子?!姑娘,那不是……”
樓上一個包廂裏,一個丫頭趴在窗下,驚呼一聲,驚疑不定地看着被抓起來的祁愷,又看向自家姑娘。
方纔,只看到有人鬧事,沒看清楚都有誰,可現下卻讓她嚇着了,“姑娘,四公子與人打架了,被抓起來了。”
她口中的姑娘,正是祁愷的未婚妻,也就是陶灼前面在晉王府遇見的宋瑜華,聞言驚訝地走到窗前,往下看了會兒,“回府。”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可明顯祁愷是被打的一方,只是爲何被打?
宋瑜華今日是出來挑繡線,因下雨隔在了街上,就近找了家酒樓用飯,此時她腳步匆匆帶着丫鬟下樓。
正好與也喫完飯的陶灼一行人走了個面對面。
“宋姐姐!”
陶灼沒想到能遇到熟人,忙笑着走上前,“宋姐姐也來喫飯嗎?”
“對,被雨耽擱在外,隨便吃了些午食,”宋瑜華先給晉王見禮,纔回答陶灼。她有心事,若是沒有先前的事,許會和陶灼多說幾句,此時卻想趕緊回家,語氣裏帶了絲焦急,“灼灼,我有些急事,等回頭咱們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