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張氏這樣子,今日不請太醫,她是不能安穩過年了,當下便叫人去前院通知陶益青請太醫。
到了半下午,太醫才請到伯府,概因像陶如珍和陶錦珊這樣的姑娘也有好幾個,只是那幾個都用了近一瓶,身體多少有點兒影響,而陶如珍和陶錦珊卻是幸運,當初從昭容鄉君那分到的量太少,並無影響。
而且她們都隔了快一年時間,有些許輕微的毒素也消散了,尤其這毒需要噴灑到肌膚上才發揮毒效,而陶如珍和陶錦珊爲了讓香味更持久,都是揉到披帛上,可以多用些時間。
不過爲了讓她們安心,太醫還是給開了溫和祛毒的藥。
衛氏不由問這位太醫,“那昭容鄉君幾位的毒也可以喝藥祛除嗎?”
太醫搖搖頭,“這毒不是咱們本土所有,來自域外,需得請懂這毒的人解。”
衛氏只是問一句,便讓管事嬤嬤奉上診金送太醫出府。
“這事幸好灼灼提醒的早,”衛氏對小張氏如此說,也是特意當着陶錦珊的面說這話。
小張氏自然也這般認爲,心中十分感激,“是啊,幸好灼灼告訴,不然誰能想到那香露居然有毒。”
小張氏感激,可陶錦珊卻不以爲然。
便是沒有陶灼,這事她也能很快打聽到,她可不想承陶灼的情,只是心裏如此想,嘴上卻沒出聲。
而且,她也後怕不已。
若不是去年父親拘着她禁足了多半年,她打算繼續跟昭容鄉君交好,並從她那裏再弄些香露的,畢竟香露價高且還有門道消息提前搶,她沒自己買的打算。
後來雖然禁足被解,但出府也受限制,導致她跟昭容鄉君關係中斷。
“是啊,幸好灼灼知道了趕緊回府通知咱們,不然還不知道這事,”爲了方便太醫診斷,陶如珍便來了陶錦珊這裏,此時自然是感激陶灼,很自然地說了出來。
衛氏看不出聲的陶錦珊一眼,站起身來,“好了,二弟妹,讓珊姐兒把藥喝了也就好了。我還有事忙。”
陶如珍便跟在衛氏身後往外走。
陶錦珊依舊躺在牀上,看她這巴結衛氏的樣子,冷笑了下。
小張氏自然要送衛氏往外走,方纔陶錦珊沒有出聲,她做孃的自然也瞭解閨女,歉意地說,“大嫂,珊姐兒性子有些左道,越長大越不愛說話,跟府裏幾位姑娘也不大走動,我跟二老爺勸也勸了,可她就是總一人在院子裏悶着。”
衛氏道:“珊姐兒這是比原先穩重了。”
小張氏苦笑一聲,看着像是穩重,可性子做事卻還是諸多不足。
只是,她都這麼大了,自己管教也晚了,且也不聽她的管教,“我如今就想着給她尋一門適當的親事,可一直也尋不到適宜的。”
衛氏實在不喜陶錦珊,這個五姑娘比陶如珍還不招人待見,雖然模樣生的也好看,可就是性子不討喜,太過孤傲,又自以爲是。
便沒接小張氏這話茬,她可不想給陶錦珊說親,惹一身腥,但大年底的好話卻也說得幾句,“你也彆着急犯愁,等年後,正月裏宴席多,你多帶她參加些,許姻緣就到了。”
陶如珍卻悄悄撇了下嘴,就她對陶錦珊的瞭解,恐怕二嬸說得親事,陶錦珊都看不中,她那心氣可比自己還高。
忽然她想到,陶錦珊往前便隱隱地愛與陶灼比較,想到當初她還誘導自己說的那些話,若是叫她知道陶灼日後要做晉王妃,不由期待起她的反應來。
昭容鄉君知曉自己身體病重,是因爲用了那些番邦香露後,差點把手頭剩餘的兩瓶砸了,還是旁邊丫鬟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姑娘使不得啊,這香露有毒,”這砸了以後,毒不就露出來了?
雖然知道這毒是沾染到皮膚上纔對身體有害,可丫鬟也嚇得手發抖,顫巍巍地握着原先讓她們都豔羨的昂貴香露,在固和大長公主吩咐中往屋子外面去交出去處理。
“母親,快點給我找郎中,給我祛毒啊,”昭容鄉君自然怕病死,“您往宮裏去求聖上去,請他從番邦外請郎中來給我看診。”
“已經在想辦法了,便是聖上也得尋人,咱們幾家人都一併出力尋高人,”固和駙馬可不想讓大長公主再去聖上跟前消磨情分,“正巧有一家姑娘家裏行商,認識西域外來的人士,蓉兒且等等,就會治好你。”
他們打探了,這種毒應該可以醫治,雖然不知可醫治到什麼程度,但命肯定能保住。
“都是那香露鋪子害了我,父親,讓人去把那鋪子砸了,砸了去,”昭容鄉君扯着虛弱的聲音叫,眼神有些瘋狂。
被固和大長公主一番安慰,總算平靜下來,想到今日是除夕,宮裏要舉辦宴會,便撐起身體,“我要去宮裏參加宮宴,母親,給我找衣裳,鮮亮的華美衣裳,我與你一起進宮……”
說着話,氣喘吁吁。
固和大長公主壓着哭道,“我今日不去宮宴了,就在家裏陪着蓉兒,蓉兒乖,別再說話了,好好養身體,等你好了,想去哪裏再去。”
她都這副病容了,怎麼能去宮宴,去了讓聖上惱怒他們家?固和駙馬覺着這個女兒越發執拗過分了,臉色不虞。
宮裏除夕宴,插桃枝,貼春書,懸春幡,張燈結綵,富麗堂皇。
申時才過,天兒還亮着,宮中已經大紅燈籠高懸。
紫宸殿前,衆嬪妃都穿着簇新,華服美妝,步入殿內,更有宗室諸人也陸陸續續赴宴而來。
福安公主和陶灼卻不急不緩地先用了七八分飽的飯食才往紫宸殿去,概因這晚宴的飯食可沒那麼好入口,因爲天冷路遙,飯菜多,從御膳房做好再提到紫宸殿,飯菜早就冷了。
若是素菜還有些顏色好看,可葷菜上面都會冷凝出一層白色膏脂,看着就讓人沒有食慾。福安公主從來不在除夕家宴上用食,才提前和陶灼一併吃了晚食纔過去。
她們到的時候,四公主已經坐下了,她自然是隨母妃季淑妃一桌。
陶灼看了看殿內,發現雖然是家宴,可景隆帝后宮嬪妃加之宗室,也有幾十人,因此桌子座位不少。
只是,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座位在那裏,只能跟着福安公主往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