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吞天妖帝 >第二章 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每隔十年,寒食節,也就是清明節前一天,云溪鎮就會迎來一羣“外鄉人”,自稱是早些年逃難去了別的地方,在外漂泊多年,辛苦打拼,生活稍微好過些,因此回來祭祖。

    這羣人衣着華貴,綾羅綢緞,與云溪鎮的窮苦百姓大相徑庭。

    祭祖的人換了又換,極少有熟面孔,說是祭祖,誰會信呢。

    往難聽了說,興許是扎堆來倒斗的呢,實際上外鄉修士,宗門來此洞天福地找尋機緣已然成了心照不宣的祕密。

    窮苦的人看天喫飯已經極爲不易,自然不願意祖宗之寶被外人白白拿走,於是有人自發說是要進山“淘金”,卻如同鬼打牆一般在山谷前邊兜兜轉轉;

    還有的人建議禁止沒有通牒的人進入云溪鎮,最後是大周某位官員頒佈告示,讓進入小鎮的外鄉人給了鄉長些許好處,疏通了關係。

    鄉長、百人長几經盤剝下來,每家每戶都能分到半袋麪粉錢。

    錢不多,但是在這戰亂的年代,多出幾文錢就多一條活路。

    大澤鄉云溪鎮好巧不巧,就在大齊與大周兩國交界處,一場大火讓縣誌書籍毀於一旦,對於云溪鎮的歸屬自然模糊不清。

    兩國約定,對進入此地洞天尋找機緣的修士索要山上錢財,五五分成,近年來爲賬簿上的利益爭吵不休。

    經過大週三代君主勵精圖治,大周的國力也逐年雄厚,看待這邊上的大齊就越發的虎視眈眈。

    近幾年兩國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斷,只是兩方帝王在乎戰爭爆發的名正言順,誰也不想背上個殘暴不仁的罵名,保不準哪天就打起來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到那時誰又會在意這小小的云溪鎮,在意這羣孤苦無依的娃娃?

    夏澤這天起了個大早,今天是他第一次做獵頭,於是換了身唯一還算整潔的衣服,興沖沖的在房門上掛上一串小麥稈。

    云溪鎮開放多年,自然而然的與外來人達成了不成文的規矩,外鄉人回鄉“祭祖”,一般會花費重金找一位鎮上人做嚮導,稱作獵頭,一同跟隨外鄉人進入云溪鎮北邊的山谷祭祖。

    若是當地人有意要做這筆買賣,就會在門前掛上一串麥稈,外鄉人選定了獵頭,就會摘去麥稈。

    早些時候總有不信邪的外鄉人,不肯花上這筆冤枉錢,一頭扎進了北上山谷,最終死的死瘋的瘋,僥倖逃了回來的也修爲盡失形同廢人。

    荷花巷已經有人在門上掛上麥稈,還有的在屋門前擺上一張桌子,桌上放滿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物件,大多是各種成色參差不齊的瓷器、玉器等老物件。

    外鄉人進入云溪鎮這天,當地人便會將自家四處收集到的老物件展出售賣。

    不少外鄉人對此愛不釋手,很多的云溪鎮人士就是通過倒騰物件過上了原本不能想象的富貴日子。

    獵頭是虎口奪食的買賣,現如今少有人做,倒騰物件倒成了主流。

    夏澤也有樣學樣的在門口擺上一兩張桌子,要說各種大大小小的物件這些年在山裏四處遊蕩,還真就讓他攢下不少,一個崩了一角的瑩白瓷碗,碗中畫着一尾鯉魚,碗底還印着壺中日月四個大字;

    兩尊拳頭大的銅獅子,爭相逗樂,爭搶一顆珠子,被他用布擦得發亮,其他的就是一些品相較低的破物件。

    其實還有好幾件寶貝被他藏在了某個隱蔽的角落,在人前不露富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又過了半個時辰,終於陸陸續續有外鄉人進入了云溪鎮。

    先是一羣身騎高頭大馬,儀態威嚴的官家人,策馬揚鞭,招搖過市。

    緊接着是一位老態龍鍾的老婦人,拄着一根藤杖,身旁還跟着一個七八歲的黃髮男童,二人衣着華貴,綾羅綢緞,宛若神仙。

    而後是一位黃袍長眉老者,身後跟着數十位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身穿清一色的宗門着裝,有說有笑。

    陸續有人進入云溪鎮,熙熙攘攘,無一例外的是外鄉人腰間都掛着一個玉牌。

    原本就狹窄的荷花巷,頓時摩肩擦踵,人聲鼎沸。

    不少攤子前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揭麥稈者卻未曾看見。

    老婦人和孩童來到一戶人家攤子前,攤主是個膚色黝黑的矮漢子,趕忙迎上去笑道:“這位夫人,少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不知二位想要點什麼?”

    花甲老婦人抓起一支玉質的筆筒,細細端詳:“這位店家,這玉筆筒怎麼賣,老身財力稀薄,可付不起太貴的價錢。”

    黝黑漢子打了個哈哈:“老夫人頗有眼力,這筆筒是俺老祖宗傳下來的,往上三代數,俺家老太爺可是大周的榜眼,老夫人如此慧眼識珠,只要三……二十兩紋銀。”

    他有些心虛的看向隔壁屋那個躺着曬太陽的少年,後者以扇覆面,嘴角微翹。

    心中暗笑這漢子放的什麼狗屁,還榜眼,族譜上倒三代,他太爺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農夫,就喜歡坐在田埂上捧着碗喫飯,還喜歡吹噓自家婆娘夜裏功夫了得。

    老夫人臉上鄙夷一閃而過,黝黑漢子底氣全無,這時他身後的破屋子內跑出來一個同樣七八歲的女孩,忽的一下撲在黝黑漢子的身後抱着他喊了聲爹。

    女孩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裳,扎着兩個小小的羊角辮,胖嘟嘟的小臉,煞是可愛。

    老婦人身旁的孩童聞聲望去,牽了牽婦人的衣角。

    漢子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摸摸女孩的腦袋溫聲道:“我家閨女,和她娘一樣沒見過什麼世面,還不太懂得禮數,夫人莫怪。”

    等到破屋內有個豐盈婦人叫了一聲鶯鶯,女孩哎了一聲又跑回了屋內。

    “你這筆筒應該還有與之配對的玉筆、硯臺吧,我知道其餘的東西更值錢,把它一併賣給我,二百兩銀子,再送我幾件東西,如何?”老婦人道。

    黝黑漢子見這婦人出手闊綽,怔怔出神,很快便反應過來,對老婦人又是一頓天花亂墜的吹捧。

    “哎呀,瞧我這記性,我家祖上確實還有一隻質地成色尚佳的玉筆,我這就進屋給您取,稍等片刻。”

    漢子轉身進屋,步伐中卻難掩興奮,普通三口之家喫穿用度一年也就二兩銀子,五十兩銀子足夠他們在云溪鎮置辦一間相當氣派的院子,閨女的嫁妝也有了,還能讓他在鎮上開上四五間鋪子,做點小生意。

    等到漢子進屋,那老婦人低聲對孩童娓娓道來:“根骨太差,帶回山上修煉怕是個只進不出的無底洞,但是外貌不錯,稍作調教,做通房丫頭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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