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吞天妖帝 >第一百零六章 闖禍精
    青城鎮,沒有宵禁,夜市繁華。

    賣花燈的小販,挑着一擔子的物件,往街面上那麼一站,周遭便站滿了兩眼發光的孩童們,將其圍得水泄不通。還有幾個小哭包,死死拖拽着不願掏銀子的爹孃的衣袖,嚎啕大哭。

    何煦看着手中精緻的花燈,再看看那羣對花燈愛而不得的可憐鬼,咧嘴傻笑,將手中的花燈舉得高高的,風一吹,那畫面上的持棍神祇,操練起十八般武藝,何等的氣派,簡直倍有面!。

    不出須臾,招蜂引蝶一般,很快便吸引了一羣簇擁者。

    爲首的一個男孩和他差不多大,頭戴氈帽,上下打量着何煦,一件還算體面的青色長袍,曬得像黑炭,就是腳下穿了雙不倫不類的草鞋。

    “你這花燈哪買的?改天我讓我爹也買一個。”有個胖乎乎的孩子問道。

    何煦頓時來了興致,一手高舉花燈,一手負於背後,瞥了他一眼,故作深沉道:“買不到的,這是我哥在鎮上花了好多銀子買的,就這麼一盞,以後要給我煉成法器的,我哥,大劍仙誒,你懂嗎?”

    頭戴氈帽的孩子冷嘲熱諷道:“就你?穿着這麼一雙寒酸的破草鞋,還大劍仙,不說我還以爲是哪來的乞丐呢,蒙誰呢!吹牛!”

    何煦笑而不語,然後向着那廝投去一個,你這等凡夫俗子我懶得搭理你的欠揍眼神。

    他心底實際上有些發慌,那破草鞋下露出的小腳指頭便縮了縮,有些侷促不安。

    被那孩子戳破了窘境,那羣圍觀的娃娃朝他腳下一看,旋即捧腹大笑。

    那氈帽孩子冷笑一聲道:“他吹牛!把他花燈砸了!”

    何煦急了,忙將那燭火搖晃的花燈護在身後,色在內荏的嚷嚷道:“我看誰敢!”

    糟了,走的匆忙,那護身的板磚還有棍子都沒帶。

    孩子們一擁而上,何煦腳尖一點,身形猛退,這一退,足足有兩丈。

    有個體態敦實的孩子,仗着個頭比何煦高大,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要去奪那花燈。

    情節之下,何煦下意識的猛甩手臂,結果那小子竟然跳大戲似的摔在地上,懵了片刻,便哇哇大哭。

    “這鄉巴佬還真有些力氣啊!”有男孩震驚道。

    何煦看着自己那瘦弱的小手,還未從自己天生神力的震驚中恢復過來,那戴氈帽的孩子便領着四五個男孩,衝上前要爭搶那盞花燈。

    他且戰且退,有人衝上來便一巴掌一個,打的那羣孩子抱頭鼠竄,啼哭不止。

    嘿嘿,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那戴氈帽的一肚子壞水,挨的毒打也最重,何煦騎在他身上,象徵性的拍了一巴掌,倒也沒敢下重手,扯着他的那一根小揪揪,疼得他哭爹喊娘。

    忽然有一位濃妝淡抹的婦人,挽着袖子破口大罵,身邊跟着兩三名家丁打扮的隨從,快步而來。篳趣閣

    還未等何煦站起身,啪的一聲,耳邊嗡嗡響,有一隻耳朵便有些聽不清楚了,他沒敢哭,很快從那孩子的身上站起來,站到一旁,不停地揉着耳朵,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

    依稀聽到那婦人嘴裏不乾不淨,甚至問候到了他逝去的爹孃,他本想理論,但是對面人多,他就苦着臉站在原地,將那盞花燈藏在背後,任憑那婦人罵街,反正等她消氣了就完了唄。

    “娘!我要他的花燈!我要他的花燈!”那戴氈帽的小子扯着那婦人的袖子,耍着無賴呢。

    那夫人笑笑,點頭道:“好好好,我家商兒想要什麼娘都給你。”

    那兩名隨從得了婦人口諭,立即氣勢洶洶的上前想要奪下何煦的花燈。

    大街上有幾個賣糖畫的老人家剛要上前護住何煦,卻被其中一位家丁推推搡搡推倒在地。

    扯了兩下,愣是被那孩子蹲下身護的好好的,暗自嘀咕道這小娃娃力氣忒大,結果那婦人嘴裏罵了一句,那兩人面子上便有些掛不住,其中一位擡起腳就要往何煦頭上踩。

    何煦一手緊抱花燈,一隻小手護着小小的腦袋,緊閉雙眼。

    等了許久,沒見那一腳落在身上,他便試着睜開眼睛。

    那兩名小廝,身抖若篩糠,汗流不止,只因身前有一把懸浮的長劍,烈焰叢生,步步逼近,直指二人項上人頭。

    那把長劍,緩緩飛行,就這麼一寸一寸,將那兩人逼到婦人身前,然後有個身穿青袍的少年,嗖的一聲,從天際落入劍身上,御劍懸空,懷裏捧着熱氣騰騰的點心。

    “夏澤!”何煦大喜道。

    幾個孩子看到這神仙老爺模樣的夏澤,面面相覷,這才知道闖了大禍了。

    少年從劍身上跳下,將那噴着熱氣的蜜酥喫食遞給何煦,轉身指着那婦人還有兩名動手的小廝,問道:“你,你,還有你,打我家弟弟了?”

    婦人面色張紅,心中焦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梗着脖子顧左右而言他:“他打了我家商兒。”

    “他們要搶我的花燈,還動手打人,我才動手的!”

    一位家丁一把鼻涕一把淚,腿腳軟的剛要跪倒在地,結果膝蓋沒沾地,就聽見四丈外的河道內,撲通一聲,多了一隻落水狗,四仰八叉臉朝上,浮在水面。

    先前想要擡腳去踩何煦的那位,眼珠子一轉,心想長痛不如短痛,乾脆藉着機會在婦人眼前表現一番,於是裝出一副蠻橫模樣道:“啊?怎麼了?”

    夏澤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複道:“啊?”

    啪的一聲,燈火通明的青城鎮巷子內,如有一道霹靂劃過,須臾后街道上癱在地上昏睡過去的男人,臉上掛着甜美的笑意,睡得極其香甜。

    婦人想要轉身逃跑,結果夏澤一個眼神,她便像中了定身法似的,呆在原地。

    夏澤指了指先前那幾個參與打架的孩子:“怎麼回事,來龍去脈,說清楚,不能說謊。”

    那幾個孩子支支吾吾,然後有個孩子站起身道,眼神躲閃道:“我們剛纔看他的花燈好看,就圍了過來,他說他哥哥是大劍仙,我們不信,楊商就說他吹牛,讓我們砸了他的花燈,我們一起上了,打不過他。”

    夏澤點點頭,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那孩子囁嚅道:“小哥哥對不起,我們不應該搶人東西。”

    此言一出,那幾個乖乖站在一旁的孩子們,陸陸續續湊上前,對着何煦說道:“小哥哥對不起。”

    何煦揉着耳朵,小聲嘀咕道:“我都說了沒騙你們了......”

    夏澤捧着何煦的小臉,那黝黑的臉頰上,有個燙呼呼的巴掌印。

    他拉着何煦走到婦人和那氈帽孩子身前,向着何煦屁股上輕輕踹上一腳。

    後者心領神會,自然是輕車熟路,微微躬身大聲道:“對不起!我不該打人!還疼不!”

    這一嗓子吼的,他自己被打的耳朵都有些嗡鳴。

    婦人聽聞嗤笑一聲,這意思就是說他認慫了?連帶着她身邊的孩童,都有些飄飄然。任你陸地神仙,強龍不壓地頭蛇。

    只是婦人很快臉色大變,因爲夏澤有個極其隱祕的動作,他走進一步,挽起了袖子。

    “你......你想怎麼樣?”她不由得退後兩步。

    “小孩子打架,順序先後是非對錯弄明白了,你這個大人還非要摻上一腳,我剛纔還聽到什麼?你說我弟弟是有爹孃生沒爹孃教的雜種?那就不能這麼算了,今天我就得和你好好講講理。”

    “你敢!非禮啊!來人啊!有人光天化日下......”

    耳光嘹亮,清脆如霹靂,蕩氣迴腸,捱了一耳光的婦人,甚至感覺到眼前有無數玉尺霄飛練劃過,坐倒在地。

    “不許打我娘!”名叫楊商的氈帽孩童將婦人擋在身後。

    夏澤摳了摳腦袋,笑道:“對了,你娘剛纔打了我弟弟一耳光,那按照順序,我這一巴掌,應該先打在你臉上。”

    楊商目光驚恐,嚥了一口唾沫。

    “你挨我一耳光,我就不打你娘。”夏澤雙手環胸。

    那孩子沉默許久,默默的走到了孃親身後,眼神躲閃。

    婦人從震驚迷茫中醒轉過來,臉頰鼓起,她嗔怒道:“野小子,你知道你招惹的是誰嗎?你招惹的是楊家,青城鎮兩大家族之一的楊家!”

    夏澤皺着眉頭,湊近一步,結果那夫人猛地竄起身,顧不上什麼大戶人家的體面,提着長長的裙襬,拉着自家孩子,倉皇而逃。

    “孩子,你快逃吧,你闖大禍咯,先欠你動手打的潑......婦人,是鎮上兩大家族楊家的夫人,等她搬來救兵你就逃不了了......”蹲坐在地的老人,幽幽嘆息道。

    夏澤趕忙扶起剛纔仗義出手的老人,接近着有些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老爺爺,青城鎮凌家,楊家,哪個排在前邊?”

    “自然是凌家在前,楊家在後。”老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哦,那沒事了。”夏澤好像鬆了口氣。

    於是老人便更加滿頭霧水:“孩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站在一旁的何煦突然開口,語氣平淡如水:“凌家家主,剛纔好像剛被我哥揍了一頓。”

    街面上,圍觀的人羣,耳朵像是遭了雷劈。

    夏澤遞來一物,老人手心一熱,低頭一看,手心多了個熱乎乎的蜜酥寒具點心,用熱油炸過,裹上蜜糖,噴香流油。

    那少年將油紙中的喫食分發給那幾個打架的娃娃,自己也喫的津津有味。

    這件事的始作俑者,默默站在一旁,捧着點心,哀嘆道:“我可真是個闖禍精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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