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吞天妖帝 >第二百二十三章 煉化一洲之謀
    “商量?你腦子出問題了吧?”魏魚寒雙臂環胸,不屑道。

    “你!”崇明臉色鐵青,卻被溫蕪一把抓住雪白皓腕。

    “如果我沒猜錯,在我的朋友身上下了禁制,用符籙操縱她的心神授意她刺殺我,是你的手筆沒錯吧?”魏魚寒突然說道。

    溫蕪點點頭,苦笑道:“雖不是我親自貼上的,但是經過了一番推演,知曉某人一定會這麼做,四捨五入,就算是我乾的吧。”

    烈星旋轉,雖是秋末冬初,可四周的溫度,好像一下子降下來了。

    魏魚寒雙袖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而那猙獰的笑容,令人膽寒。

    狄晴陰神,鬆開對蘇照宿的鉗制,緩緩站起身子,眼神一下子銳利起來了,只等魏魚寒一聲令下,暴起殺人。

    崇明默默退卻一步,雙腳暗中凝聚靈氣,生死只在瞬息之間,誰都知道,這位皇子的逆鱗被人觸及了。

    “有話好好說,真的......”溫蕪苦笑道。

    就在這一剎那,原本癱倒在地如爬蟲一般死氣沉沉的蘇照宿,猛然彈起身子,喉嚨裏發出一聲嘶啞的怒吼,先以一拳砸向狄晴天靈,同時以另一隻袖管,卷向毫無防備的魏魚寒。

    黃龍出海,是他成名之際的殺招,出拳之時拳意如同兩隻蜿蜒盤踞在深海的黃龍,上攻天靈,下轟炁海,防不勝防,若是他雙拳完好,憑這一招足矣媲美金剛境武夫。

    出拳之際,蘇照宿就沒有想過能一拳打死狄晴陰神,因爲完全不可能,但是他今日只要做好了一件事就夠了,那便是趁狄晴不備,挾持住魏魚寒。

    魏魚寒死了,溫蕪一定活不成。

    但可惜的是,那隻被罡氣凍結的好似鋒利屠刀的袖管,在即將纏繞上魏魚寒脖頸之際,竟被一股更強的力道一把震碎。

    狄晴身前則浮現出一道無形的壁壘,那足以開山碎石的九境一拳,在壁壘上蕩起一陣陣水波漣漪,在那之後,所有恐怖氣勁宛如泥牛入海,蕩然無存。

    狄晴嗤笑一聲,輕輕一彈指,氣勢洶洶的蘇照宿瞬間七竅流血如同被山洪沖刷,向後倒去。

    “蘇老!夠了!”溫蕪眼中噙滿淚花,就要衝上前去。

    “別過來!”一聲嘶啞怒吼聲響起。

    地面之上多了一道深深的溝壑,老武夫遍地鱗傷上身衣物被罡風颳去,宛如風中殘燭,鮮血淋漓。但是一身腱子肉上,遍佈大大小小的新舊傷疤。

    “少主尚且年輕,可老奴垂垂老矣,所以今日不敵大齊狗賊的罵名,且讓老夫來揹負......”垂死的老人彷彿迴光返照一般,轉頭看向那個眼含熱淚的少年,滿眼欣慰。

    短短數月,溫蕪遭逢挫折,心性上卻如同孩童登階梯,步履蹣跚,一節一節不緊不慢,已經不再是起初那個只在乎個人得失的莽撞少年了。

    最後,蘇照宿緩緩回後頭,對着狄晴說道:“老夫斗膽,再向閣下問一拳,這一拳無關大齊大周兩國恩怨,單純是我蘇照宿作爲武夫習拳驕傲所在,請閣下痛快賜我一死。”

    狄晴負手於後,笑道:“拭目以待。”

    魏魚寒看向蘇照宿,原本冷酷的神情漸漸消失,明知是死卻還要出一拳,其實這老者大概是想拼一個近乎渺茫的結果,一拳不死,入武夫止境,那樣便可爲溫蕪換的一絲生機。

    只是魏魚寒比誰都清楚,作爲他的練氣開蒙師父,狄晴的十一二境,強的令人髮指,即便是一尊陰神,也不是蘇照宿之流可以匹敵的。

    “少主不必勸我了,老夫心意已決。老夫是個沒讀過什麼書的混水缸子,但是在年少之時,曾聽一位先生說過一段話,饒是我這樣的粗人都覺得極其振奮人心。”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而後有立言,傳之久遠,此之謂不朽。”

    溫蕪一把抹去臉頰熱淚,重重點頭。

    老人撓撓頭,尬尷笑道:“這輩子德行太差立德無望,讀書太少立言難如登天,那就爭取立個功,貪個虛名。今日若是少主能夠活着回到大周,就請告訴大周武人,武夫蘇照宿,是爲大周而死。”

    話音剛落,老者凝聚半生的拳意,翻涌如海。

    他身軀下壓,如叢林中掩藏身形的猛虎,一身骨骼被拳勁絞的噼啪作響,但與此同時,一尊看不清面目的夜叉龐大虛影,在頭頂三丈陡然成型,虯結手臂、腰身皆纏繞兩隻兇悍黃龍。

    天地轟鳴,山石滾落。老人出拳,背後那尊夜叉法相亦是出拳,依舊是按照賴以成名的黃龍出海。

    山崗上廝殺聲震天,日月星辰的光輝在這一剎那彷彿暗淡無光,似乎天地間沒有一絲光華,能在這一道拳罡面前與之爭輝。

    狄晴今夜頭一回眉頭微皺,迅速結印,頃刻間雙手破開一道避障,數十位山水神靈,各持法器與那一拳抗衡。

    老人已然陷入瘋狂,雙眼翻白,一手出拳如雷,每打出一道拳罡,便有一尊山水神靈法相金身破碎,大道斷絕。

    整個山崗上的彷彿被兩頭翻滾的黃龍搗過,裂出一道道溝壑,魏魚寒被狄晴陰神護在身後,倒是安然無恙。

    溫蕪一把將崇明撲倒在地,死死護住。

    呼嘯罡風不知吹拂了多久,只見山崗上光華一閃,誰也沒看清狄晴是怎麼出手的。

    在那之後所有的響動戛然而止,老人身軀巍然不動,全身肌膚乾裂如大旱之田,直到最後一絲拳意消散,才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崇明愣在原地,溫蕪亦是如同靈魂被抽空,眼神呆滯。

    蘇照宿未能一拳如武夫止境,而且在狄晴祭出一把不知名飛劍刺破赤城丹田過後,恐怕此生都無望止境。

    “我可不會讓你拿我練拳,讓大周白白多出一位止境武夫,不過這向死而生的拳意,值得我狄晴施予敬意,算你有種。”狄晴抖了抖袖子,將掌心開裂的傷口藏在袖子下邊。

    溫蕪發瘋一般的衝上前,一把抱住蘇照宿,然後像是發狂的小獸,用那通紅的雙眼死死盯着狄晴和魏魚寒,崇明猶豫片刻,旋即跟上。

    “別耍小聰明,我知道你手裏的玉碎丹能夠引來方圓百里的雷電,但是如果魏魚寒被傷到一絲一毫,不僅你和那隻死鳥走不了,蘇照宿甚至不可能有一絲殘魂能夠轉世。”狄晴笑道。

    這句話像是觸及了溫蕪的軟肋,今日震怒的溫蕪一下子泄了氣。

    狄晴輕輕一彈指,溫蕪身旁的崇明,旋即慘叫一聲被一股沉重的罡氣震飛出去。須臾後,一頭數丈高的九頭巨鳥,渾身纏繞電光,悲鳴不止,動彈不得。

    “既然是來談事情的,那就開門見山吧?找我何事?”魏魚寒搬起一塊尚且還算平坦的石頭,一屁股做下,居高臨下,笑着看向溫蕪。

    魏魚寒十指交錯搭橋,搭在下巴上,笑道:“別覺得委屈,也別覺得我仗勢欺人,真的,別這麼想,你和魏飲溪勾結,讓他謀權篡位讓我大齊淪爲笑柄,帶兵侵佔我大齊國土,還在我的朋友身上下了禁制。你剛纔說要和我談判,我來了,也願意和你談判,這已經是莫大的誠意,但也不妨礙我是這座山上最想一拳打死你的人,沒有之一。”

    那凜冽的殺意,撲面而來。

    溫蕪一愣,笑了笑:“如此一來,我心裏的委屈倒是少了幾分。不錯,我的確是要殺你,你若是直接被人殺了,那我們也沒有談的必要了。但是你得知道,明面上要殺你,是明面上要做給他人看的。”

    魏魚寒疑惑道:“能讓你大周太子溫蕪不惜屈尊前來,讓我猜猜,這樁陰謀的幕後主使有多恐怖?九妖宗?還是北方的鬼車王朝?”

    溫蕪搖搖頭,譏諷道:“想法膽子太小了,九州之外隻手遮天的,可不僅僅是隻有九妖宗,至於鬼車王朝,不過是一個仗着兵強馬壯的蠻夷罷了。今日的陰謀的幕後主使,野心涉獵之廣闊,是吞併一洲,讓整個縹緲洲被煉化,徹底成爲一座被個人掌控的洞天福地......”

    魏魚寒怔在原地,狄晴更是隨手一揮袖將溫蕪重重打飛出去。

    轉眼間,一層無形壁壘隔絕天地,在這其中,任何的人言密辛都不會有外人能窺見。

    崇明厲聲悲鳴,卻不能動彈。

    溫蕪咳嗽幾聲,爬起身子擦去嘴角血跡,冷笑道:“知道怕了?知道我爲什麼私底下來找你商榷,只要九州上那幾個宗門功成,屆時縹緲洲上的一草一木,萬物生靈都是他人掌下的螻蟻,甚至可以讓你魏魚寒,我溫蕪乃至任何人,都成爲他的一尊沒有感情的傀儡,任其驅使。”

    “小子,口含天憲可以口無遮攔,生人自有感應。你再胡說八道,我可就讓你變成一具屍體了。”狄晴眉目冷峻警告道。

    先前就是因爲來不及遮掩天地,他纔會一掌打飛溫蕪。

    “不信?接下來我只要說幾個字,你們就會嚇得說不出話了。”

    溫蕪湊近幾步,嘴脣微動,狄晴和魏魚寒驟然色變。

    大齊洞京,鐵匠鋪子,一方以術法開闢的小天地內。

    夏澤站在茫茫無邊無際的大地上,遍體鱗傷,血流如注,卻仍是維持着某個古樸拳架。

    “風角占候都掌握不好,練拳何用,生出一堆日玄月角何用。”

    此方天地,萬事萬物,稍縱即逝,無處不是拳罡拳意。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