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響起阿寶冷淡又矜持的聲音:“進來!”
大廚進去時,阿寶正在洗手。
水嘩嘩流過那白嫩的小手,上面沒有一點傷到過的痕跡。
“你處理好了嗎?”
大廚開口問。
阿寶關了水,拿出紙巾把手擦乾淨了,才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一下:“在那裏,怎麼做你看着辦。大家都不喫辣,但是雪嫵阿姨要喫,你配點辣醬。”
大廚順着他的手指指的方向看過去,嘴巴張成了O字形。
誰能告訴他,他是不是在做夢?
兔子剝了皮,皮還放在另一個籃子裏。
雞的話,他可能也是不耐煩拔毛,也是連皮帶毛被弄下來了。
而雞身上的雞胸口,雞排骨,雞翅雞腿,阿寶全部是分門別類斬好了。
至於兔子,也是處理得乾乾淨淨,毫不拖泥帶水。
如果不是因爲他站在院子裏,一直看着廚房的門,並沒有人出入,不然,他會以爲這些事情,都是別人處理的。
大廚看向阿寶的眼神裏多了一絲敬畏。
阿寶的嘴角,突然露出一絲涼薄的笑,眼神銳利:“這事,不要跟我爸媽說,否則,你的飯碗不保。”
大廚忙點頭:“少爺,你放心,我不會說的。”
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此時,他對阿寶的稱呼,已經由小朋友,恭敬的改成了少爺了。
阿寶點了點頭,將紙巾準確無誤的扔進了簍子裏,轉身離去。
大廚呆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
他得準備午飯了。
至於爲什麼不能說,他也不想知道。
他不想惹事。
這份工作他很喜歡。
沒有複雜的人際關係,工作地點優美。
人少的時候,還能免費帶家人來泡泡溫泉,享受下度假。
這樣好的工作,他是準備幹到老的,哪裏捨得丟了。
搖了搖頭,將阿寶甩出了腦後,大廚開始弄起野味來。
*
於皎皎跟顧森城邊走邊隨意聊着天。
下午他們就要走了。
今天這裏,又是難得的靜謐。
孩子們都不太纏着她,於皎皎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阿城,你覺得,我們要不要帶阿寶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於皎皎試探的問着。
她不是覺得自己的孩子有病,而是覺得,阿寶太成熟了,一點也不像個四歲的孩子。
一歲以內的時候,他跟阿醜還差得不遠。
慢慢的,兩個人的變化就越來越明星。
阿醜是淘得無法無天,想到因爲一直是跟着南宮策,他能形成這樣的性子也不奇怪。
但是阿寶,卻不知道像了誰。
阿寶對同年的孩子沒有一點興趣,對大人也沒有興趣。
唯一的興趣,就是搗鼓那些零件配件,玩具之類的。
而且玩具還不能給他買簡單的。
簡單的,他看也不會看。
就拿那種走珠魔力球來說,他一次就能將最高級的關全走過。
至於扭魔方,三階魔方都不能滿足他了。
平常他也不跟他們撒嬌。
如果沒有必要,甚至,他能一整天不說上一句話。
本來還以爲阿寶是不是自閉,但阿寶對着阿醜和滾滾時,目光卻是很柔和,也很寵溺和縱容着他們。
彷彿,他是家長似的。
於皎皎煩惱的撓了下頭。
本來細軟的頭髮,因爲山風吹着,已經有一些凌亂了。
她這一撓,就更亂了。
顧森城按住了她的手:“別抓頭髮,你看阿醜別的好的沒學,倒是這個壞毛病,已經學了個十全十。”
於皎皎不滿地說:“撓頭髮哪裏不好了,阿醜這樣看起來很好看呀。”
顧森城睨了她一眼:“如果三十歲了,還撓頭,大男人,好看嗎?”
於皎皎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頭:“嘿嘿,這倒不好看了。好吧,我當着他的面,絕不這樣做。你說呀,阿城,我真想約個心理醫生。可是,阿寶這麼早熟,我怕這舉動會傷到他的心。”
顧森城給了她一個白眼。
彷彿就是在說,既然知道,還這樣做。
顧森城摟着她的肩,將她擁入懷:“傻丫頭,阿寶沒事,阿寶可能是那種傳說中前世投胎時,沒有喝孟婆湯的人。”
於皎皎噗嗤一笑,斜眼看他。
顧森城爲了安慰她,連這種話也說出來了。
“好吧。阿城,有你真好,還有孩子們。以後不管多忙,到了六點我們都準時回家吧。”
阿醜和阿寶上了幼兒園之後,於皎皎就覺得,她擁有孩子們的時間也就那麼幾年。
像阿醜阿寶晚上和週末才能跟他們在一塊。
如果讀小學了,估計有了朋友,就更不想跟着他們了。
“好。”顧森城低下頭,鄭重應了一聲,親了她一下。
“不過,老婆,你可不能有了孩子就忘記陪我了。”
顧森城時刻不忘給自己爭取福利。
於皎皎嬌嗔道:“好了,孩子們都四歲了,你還要繼續喫醋。”
想到那時餵奶的日子,她從來不敢在顧森城面前餵奶。
顧森城那飢渴,那又頗具怨念的眼神盯着她,彷彿她背叛他似的,讓她忍不住都想開罵。
就算這樣看她,她還是要堅持母乳的。
除了滾滾是因爲自己不愛喝母乳,就罷了。
*
南宮策帶着滾滾玩了一陣,太陽昇起來,熱了起來。
阿醜不知道從哪裏跑了回來,手上抓着一條四腳蛇。
“乾爹,快看,這四腳蛇好漂亮。”
說完,他又情不自禁的嚥了一下口水:“乾爹,這四腳蛇肥肥的,烤香了肯定很好喫。要不,我們烤了吧?”
滾滾聞言有喫的,口水也流了下來。
南宮策失笑,真是兩小喫貨。
他抱着滾滾往回走,說:“今天那些野味還不夠你喫嗎?這四腳蛇還是就放了吧。”
他不是有惻隱之心的人,只是覺得阿醜還太小,他不希望這麼小的孩子失去童真。
失去童真的已經有阿寶了,再來一個,估計於皎皎都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