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醫女逐夢亂世 >第4章 阿梨
    當時跟隨祖父來金陵拜訪舊友,在金陵停留了近一載。在金陵,祖父與好友整日在山間,用清泉煮酒,在月下對酌,在樹下撫琴,在屋前種草藥,屋後養雞…我嫌整日待在山間無趣,便一個人下了山,在金陵城中學着遊俠以醫術爲劍,行俠仗義,救死扶傷。

    金陵城雖繁華富庶,但王謝兩世家大族盤踞於此,驕橫跋扈,如強盜般爲所欲爲。普天底下,以無王法,只知王謝兩家。文人志士若出生寒門,無權無勢,即使有着遠超常人的氣運與才華,入朝爲官也是最低級的從九品,再無晉升空間。更何況,在金陵,世家大族當道,無數文人受盡□□,躲進深山學起陶潛隱居之道;無數有志之士佔山爲王,成了山匪。

    我初到金陵自是不知這些彎彎繞繞,誤打誤撞入了山匪的老窩—老山。

    我本是在桃葉渡聽聞老山森林茂密,是金陵當地採摘藥材的重要據點。我便打包包袱前往,誰知自己只聽到了前半句,沒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前往的竟是山匪老窩。

    我本只打算在老山中停留一日,誰知遇山中暴雨,傾盆大雨從天而降,無處排泄的雨水順着地勢匯聚,沖垮了下山的路。我便只能停留在半山坡的一個小山洞裏,乾糧全無,衣裳早也被雨水淋溼。在陰暗潮溼的山洞裏,更是凍得出奇,我在角落蜷曲着身體哆嗦着。

    忽地,一束火光照亮了山洞,也照亮了我前途末路的困境。

    “這裏還有人!”

    一明豔女子束起馬尾,穿着月白蝶文束衣,舉着火把朝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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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次醒來,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明豔大氣的兩龐,一雙鳳眼流轉靈動,小巧又□□的翹鼻,朱脣飽滿而紅潤,還有身後飛揚的馬尾,一顰一笑間都透着少女的活力與青春。

    “姑娘,你醒了。‘她好似被我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姑娘,你真好看,比京城的…比許多世家女子還要好看。”說罷,她臉頰一紅,低着頭害羞。

    我噗嗤一下,“我也沒有見過像你這般明豔動人的女子。’

    “當真?我哥哥嘗說我不像個女子,沒有男人會娶我這個母夜叉!”

    “我娘從前還總說,沒有人會喜歡一個整日與藥石作伴的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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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我和初梨就這麼認識了。

    後來,初梨告訴我這是老山寨,雖是山匪,但都是俠肝義膽之士,不是搶殺迫害平民的賊人。老山附近方圓十里的百姓都受他們的保護,使他們免受世家大族的賦稅和奴役壓榨。

    老山寨藏龍臥虎,寨內能人異士奇多,如使着丈八黑纓槍的白麪公子顧南禾;勇武過人,俠肝義膽的李瓊;拿着羽扇勝似諸葛,足智多謀的軍師唐茂;性格直爽粗中有細,使着三板斧的田牧;還有古板嚴肅,眉頭緊皺,老山寨丞相梁徵…而老山寨的頭頭卻是看起來最不正經的田牧。

    老山寨裏還有一個戴銀色面具的做客少年,初梨說那是他哥哥,外冷內熱,雖看起來不近人情,但心卻比誰都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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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洪水沖垮的下山道路一時半會難以通暢,我便在老山寨歇下了。

    我與初梨總是有說不完話。初梨總笑着跟旁人說,我們倆相見恨晚,只怕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小霂,你可不知道我父親有多麼殘暴!我在家時,每天逼着我讀書繡花,不准我舞刀弄劍,還天天把我鎖到繡樓!”

    初梨每提到她父親便是一肚子的怨火,如機關槍般噼裏啪啦地一頓抱怨。每次看到她氣的腮幫子鼓鼓地,雙手叉着腰,小嘴不停地嘟囔,我便想哈哈大笑,但礙於情面,我只能強制壓住笑意,點着頭附和她。

    “小霂,你這是安慰我還是嘲笑我啊!爲什麼你臉色這麼難看?”

    我內心直呼不好,但還是如實交待,“阿梨,你生氣的樣子好像一隻青蛙。”

    未等到阿梨發作,身後便傳來一陣爽朗笑聲,只見那戴銀色面具的男子正哈哈大笑靜待一場好戲。而阿梨看待那男子身後的月白衣袍,本呼之欲出的拳頭又收了回去,小小的臉竟漲的通紅。

    我見勢不妙,便連忙解釋道:“阿梨,以前還有人嘲笑我喫飯的時候像倉鼠呢!”

    未曾料到,阿梨聽到此句只是簡單地拋下一個哦便匆匆離去,而戴銀色面具的少年聽了卻打趣道:“不知哪日在下有緣能親眼目睹一下。”

    看着這少年一臉插科打諢的模樣,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轉身去追阿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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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我正準備熄滅牀頭蠟燭入睡時,看到阿梨委屈巴巴地站在牀邊。

    她說一個人睡怕黑,便想着兩個人一起就不會怕了。

    我被阿梨隨意找來搪塞我的藉口笑到了,她初梨天不怕地不怕,哪會害怕什麼牛鬼蛇神?

    這夜,阿梨拉着我的手說了許多話,燭火惺忪,我們兩似打開了話匣子般,像對方訴說着趣事,傷心事,牽掛事……

    “小霂,所以你是從小跟着祖母一起長大的?”

    “阿梨,我沒有你那麼幸運。母親身體不好,在生下我沒多久後就走了,所以很多人都說我命硬,克母。父親和祖父忙於太醫署工作,是祖母一手把我帶到的,我的醫術也是祖母教的。”

    “那小霂的祖母怎麼沒有和小霂一起來金陵?”

    “祖母在一年前的一場疫病裏走了。”

    本以爲我再次提起祖母會是淚流滿面,痛苦流涕,只到今夜與阿梨平靜地如同談論今日天氣一般脫口而出,突然間就明白這道坎我好像已經跨過了,傷口也不再腐爛,它開始結痂了。

    見我沉默不語,阿梨便輕輕地在我耳旁說道:“小霂,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爲像你祖母一樣優秀的醫女,你也一定也能完成你祖母醫書的遺願!”

    沒有節哀順便的客套話,沒有落井下石的嘲諷,也沒有厚此薄彼的誇耀,對身世困境裏的人給予足夠的理解和信任,便是最好的祝福與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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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與阿梨聊了許多,只見她一臉神神祕祕的問我,“小霂有沒有心儀的男子啊!”

    這一問,我一怔,”那小霂身邊有沒有長得好看的男子?”

    此話倒是讓我想起常在桃花樹下撫琴的鈺哥哥,便點頭回應阿梨。

    “小霂,我有一個朋友,她心慕一個男子。她多次表示,可那男子卻無動於衷。而且最近,我那個朋友因爲做錯了事,被那男子呵斥了一頓。這過了幾日,兩人一句話也沒說過,我那朋友鬱悶得緊,你說她該怎麼辦?我說了不是我啊,是我一個朋友,你不信的話,我哪天可以帶你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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