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在甦醒，盆栽已經被澆過，綠葉上凝結了水珠，繪梨衣睜開眼，從掖好的被子裏鑽出來。
嘴裏有些發苦，她拿起牀頭櫃上的水杯，裏面的水還是熱的，估計某人應該沒走多久。
起身後無奈地看了眼牀單，她覺得還是應該直接扔掉，再借她兩隻手也洗不出來了。
繪梨衣徑直走入衛生間洗漱，半個小時後敷着補水面膜出來，人體經過一夜乾燥，皮膚會缺水的厲害，一會還要喝杯蜂蜜水促進新陳代謝，這是她從雜誌上學到的。
走出臥室，茶几上是例行的“作業”，最新的刑事或民事檔案拓印件，執行局和警部有合作，打印一份不聲張就不難。
今天作業的案例主要包括衝動殺人和預謀殺人兩種，自己需要從預防、危機處理、反制、控制影響、是否格殺等方面寫下讀後感，沒人來給這份卷子打分，不僅是因爲夏格不願意影響她，還是因爲千萬級人口的東京總會出現相似的案件，多對比幾次就能出結果。
比如自己的處理是逃跑，結果下一份相近案例裏受害人逃跑被人追上一刀帶走，那自然是有要改進的地方，包括但不限於方向、時機、干擾。
角度則是三個，當事人、路人、自己。
其實她還是最喜歡做中老年人防詐騙的作業，只要不掏錢那就贏了一半。
“麻煩。”繪梨衣嘟囔道，趕緊寫完她還能玩會兒遊戲和論壇，有空閒的話還得去給矢吹櫻打下手，因爲櫻目前在幫忙管理上杉家的產業，她得學會了才能完全接過來，當然，決策權還是在她這裏，矢吹櫻想當嫂子多幹點活兒怎麼了，大不了把源稚生綁起來送給她。
自己現在遠比哥哥強，龍血洗禮穩定了血統，這意味着審判成爲了常規戰力，而且洗禮還在原有基礎上帶來了體魄的進一步提升，夏格說和次代種差不多，這是昨天晚上親身實踐得出的結論。
……
山間神社。
走過假山翠綠，溪水潺潺的庭院，夏格推開虛掩的大門，寬敞的神社內部，一個老人坐在榻榻米上，前方是一個小案，茶水已經泡好散發着嫋嫋霧氣。
夏格將腰間的禮刀放在門口的刀架上，如果在古代他還得卸甲。
榻榻米有點薄，夏格坐好後伸出手捻住茶壺，主動給對方添茶。
“回來也好，就像本部的人到咱們這舉步維艱，你去那裏不習慣很正常。”橘政宗微笑着捧起茶杯，日本茶道太過繁鎖，如果按圖索驥，那就得準備午飯了。
“上杉家剛和歐洲那邊接軌，還請大家長多多幫襯。”夏格慢悠悠地說。
“分部部長一職位不要想了。”橘政宗直接說道。
“才疏學淺，不曾奢望。”夏格略顯低沉地說。
橘政宗眼裏閃過一絲滿意之色，但還是說：“別這麼說，上杉家重振旗鼓是你的功勞，這些年大家也都看在眼裏，但水滿則溢，年輕人還是應該沉澱幾年，更何況你回來的太早了，讓原本的約定上有了瑕疵，我很難服衆。”
最近繪梨衣的變化有些大，但橘政宗不在意，因爲夏格過去五年一直對他忠心耿耿，刀在刀鞘裏，而刀鞘在他手裏。
夏格在卡塞爾那邊的情況他有所耳聞，說好聽點叫有主見，說難聽點叫桀驁不馴，與此時的表現大相徑庭，加之當初因爲他一句話離開，可見自己在其心中的地位。
“最近有什麼安排？”橘政宗笑着問。
安排你……夏格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日本的泡泡浴從未去過，比較好奇。”
戰術喝水，他在演技上爐火純青，獵物進籠時是獵人最專注的時候，爲此捨棄一份人皆羨豔的實權也沒什麼，實際上憑藉和龍馬家的合作，那個位子有的扯皮，算不上板上釘釘，但一番糾纏難免會讓對方謹慎起來。
橘政宗大笑道：“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這種事小太郎是行家裏手，風魔家的歌舞伎更是遠近聞名，你可以去找他。”
橘政宗既可以分麾下炙，也可以和各地頭領大談忠義，風花雪月也難不住他，更何況其克己隱忍，如果不是先知先覺，這是個難纏到極點的敵人。
剩下的就是夾雜着反覆試探的閒聊，反正對方不開口，夏格就賴這兒了。
半晌，一壺茶飲盡。
“有事就先去忙吧，老夫年紀大了，不睡午覺整個下午都沒精神。”
夏格告辭離開，下山後來到路邊，一輛黑色的悍馬拉下了車窗。
繪梨衣帶着墨鏡朝他招招手，意思是趕緊上來。
“你怎麼來了。”夏格坐上副駕駛。
“櫻姐要出門，順路陪我過來，她剛被源稚生接走了，我來請你出去搓一頓。”
“那便如此吧，呸！串味兒了，抱歉，入戲太深現在有點不會說話。”
“我看你剛纔下山那氣質好像要出家，你可別嚇我。”繪梨衣開了個玩笑。
“不會。”
“那咱們出發。”
繪梨衣說完熟練地踩下離合，將手動檔掛到一檔，緊接着踩下油門，讓發動機保持在一個較高的轉速，擡離合踩死油門再掛二檔一氣呵成，悍馬的車輪處冒出白煙成功彈射起步。
夏格默默繫好安全帶。
……
神社。
橘政宗眼神略顯空滯地摩挲那把禮刀，這把刀外表華麗，但其實沒有開封，僅僅是作爲禮儀的道具。
他的真身不在這裏，在時機到來前他不會冒任何風險，神葬所裏的東西跑了出來這件事整個蛇歧八家只有他知道，但是準度位置的鎖定估計還要兩三年的時間。
青鬼死後，現在的猛鬼衆勉強回到正軌，可擁有青銅御座的精英很稀有，短時間內找不到替代品。
無事之秋，橘政宗或者赫爾佐格感概，他很少花一個上午喝茶，實在是有條不紊的計劃不需要畫蛇添足，如今只要靜靜等待就好，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