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對君莫笑的性格有了一個大致的印象，楚驚鴻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和別人打了個賭，比如隨便從列表裏揪一個人出來打電話，看誰先掛電話……之類的。
按照楚驚鴻在校的一貫行事作風，她不會和人打這麼久的電話。
隨便拉一個獅心會成員問問就知道，他們會長能動手就絕不多逼逼，有什麼事是幾句話說不清楚的？電話裏說不清楚不會直接發書面通知嗎？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閱讀理解不及格吧？
可現在呢？
就連楚驚鴻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一些在她看來無關緊要、稱得上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卻能聊那麼久。自省一下，她居然覺得很有趣，一點也不厭煩，甚至還有點竊喜。
這沒什麼不好理解的。
坦誠點說——
她對君莫笑這個人感興趣。
楚驚鴻摸着發燙的手機，若有所思。
不過通話那頭的人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君莫笑在楚驚鴻手機電量紅血之前，慢悠悠步入正題。
“你有興趣打職業嗎？”
提起先前在地鐵上說的“正事”，他端正了語氣，話題的內容嚴肅起來，讓人不得不慎重考慮，不再像是隨意的閒聊了。
兩人剛認識的時候，楚驚鴻就聽君莫笑問過這個問題，那時候她的回答是：“人在國外，沒時間。”
很正當的理由，在大多數人眼裏這就是變相的拒絕，因此君莫笑那時也只是四兩撥千斤，讓她再好好考慮考慮，雙方話都沒有說絕，留了些餘地。
現在再提起來，他是想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楚驚鴻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你是葉秋？”她確認道。
“是。”君莫笑承認得爽快。
葉修並不意外自己的身份暴露。
他沒有隱瞞過自己的身份，剛和狄克推多認識時就說過自己是退役選手。
只要狄克推多稍微瞭解一下職業聯盟相關信息、或者逛逛貼吧論壇，很容易就能得到“君莫笑就是葉秋”的信息，她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當葉修開着君莫笑出現在黃少天和周澤楷面前，狄克推多肯定從他們兩個那邊知道了一些東西。他提點過喻文州，黃少天應該不會亂說話，周澤楷嘴巴嚴實，頂多就說他是葉秋。
剩下的事，他自己會解釋。
正當葉修組織措辭的時候，聽見狄克推多單刀直入地發問：“你這個問題，是替別人問的，還是替自己問的？”
葉修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以爲喻文州找過她，瞭然地笑了一下：“當然是爲了我自己。”
他想要復出，自己拉一支草根戰隊，而不是把碰上的好苗子栽別人的盆裏。
當然，如果韭菜自己長腿跑了，那他也無可奈何。
當初如果唐柔答應了王傑希的邀請，葉修也不會反對，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之常情。他只擔心唐柔的風格和微草不兼容，她想進戰隊不如聯繫韓文清。
至於狄克推多……
他不想放。
“你很有天賦，多攢兩年經驗，假以時日，聯盟第一狂劍說不定就是你了。神槍手很久不玩了吧？野路子還算能看。既然近戰遠程都能上手，那別的職業也能磨合……”
“我教你。”
楚驚鴻沉默。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許久，楚驚鴻嘆了口氣：“雖然這提議很讓人心動，但劍系和槍系職業不能涵蓋全職業吧。我覺得你當初那句話說的沒錯，我還沒學會走路就想跑起來，的確有些託大了。”
“之前不讓你跑是怕你摔，現在看你膽還挺大的，跑一跑也沒事。反應和手速擺在那兒，職業熟悉度都可以練起來，只不過要多花點時間。”葉修說。
楚驚鴻吐槽他：“你畫大餅有一手的。”
葉修笑：“這怎麼能叫畫大餅呢？真餅我都遞到你嘴邊了，不喫白不喫。”
“電子競技並不在我未來職業規劃的範圍內。”不同於上次的含糊，這次楚驚鴻直截了當地回絕了。
“……”
葉修聞言有些鬱悶。
不過聽到這樣的回答也在情理之中。
狄克推多在國外留學，既不缺錢又不缺學歷，讓她從事電競行業，在旁人眼裏無異於斷人前途。
葉修拉進隊伍裏的召喚師羅輯和狄克推多的情況類似，皆是高學歷，但二者卻不能採取同樣的拉攏方法。羅輯暫緩學業，是奔着“葉秋”的名號而來；狄克推多對職業聯盟瞭解不深，“葉秋”對她的吸引力可有可無，主動權在她。
葉修花了幾周和狄克推多熟悉起來，一方面用技術吊着她，甚至連散人都搬出來了，一方面又打感情牌，就差賣身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被無情拒絕，這讓他如何不鬱悶。
這種感覺就像是輸了遊戲一樣，不是贏不贏得回來的問題，而是這個Boss只給了一次挑戰機會，他沒把握住。明知通關獎勵豐厚卻不給門路，這種有力無處使的無奈也只有他能懂了。
哎，這遊戲機制不行啊。
他都不行，別人還有活路嗎？
楚驚鴻話鋒一轉：“但如果是你個人邀請。”
但？
葉修倏地擡頭。
“你的意思是……”
“我會幫你。”楚驚鴻說。
葉修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
他不禁喟嘆：“看來遊戲策劃還是會考慮玩家心情的嘛，修改了Boss太難攻略的BUG。”
“什麼？”
“沒什麼，聽到好消息，過年了。”
他話音裏帶着笑，楚驚鴻也忍不住彎起嘴角：“離過年還早。”
“不早了，等六月這賽季結束，下一輪挑戰賽就要開始報名了。”葉修說到一半，忽然想起狄克推多對於榮耀職業聯盟的知識儲備堪比唐柔，正打算給她解釋一番新戰隊進入聯盟的途徑，她卻自然接上了話題。
“你打算打挑戰賽？那得等明年才能打上職業賽。”楚驚鴻一目十行地查閱剛搜出來的相關資料，一邊討論關於比賽的事。
“沒辦法，退役之後再復出就得等一年。”葉修談起自己的退役，態度十分坦然，像是不當回事。
楚驚鴻知道他退役後在網吧裏當夜班網管，雖然不知道他和嘉世俱樂部之間發生了什麼，但總歸不會是好聚好散，不然哪至於淪落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