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樣的?

    八軒、硝子和傑跪坐在靜雅的和室中,從表面上看正襟危坐,但熟悉他們的人都知道,這三人早已神遊天外:庭院裏的枯山水和驚鹿,在現代社會只有性格嚴厲的守舊老古董纔會擺設了。

    在族中習慣了這種氛圍的悟像是回到了京都老家一般適應良好,還在饒有興致地左看右看。

    將時間倒轉到兩天前。

    他們在藤襲山大鬧了一整天之後,當晚在山下的藤屋稍事休息。

    正當六人圍坐在矮桌前,深沉地目視着桌上鬼氣森森、瑟瑟發抖的方塊,要說點什麼時,隱的後勤人員帶着信件姍姍來遲。

    原來是鬼殺隊的當主原本打算在七天七夜的最終選拔結束後便邀請四人至宅邸見面,沒想到他們只花費了一天時間,只能臨時派遣隱在深夜時間前來接洽。

    “……多有打擾,萬分抱歉。”四位只露出雙眼的蒙面人士誠惶誠恐地行了大禮。

    在現代社會哪怕公部被爆出財政危機也只是在電視上鞠躬了事,沒目睹過此等大禮的硝子、傑兩人頓時感到壓力山大。

    小八平靜地移開視線,覺得此事跟她沒有關係,悟煩人地戳着她恬淡的臉孔,被她抓住食指往後一拗!

    “痛!”

    被這樣一打斷,骰子鬼的事只能暫告一段落了。

    於是第二天,咒術師四人就和炭治郎與伊之助分別,要去往產屋敷宅邸。炭治郎和伊之助也接到了新的任務,即刻就要出發。

    原本要向他們解釋的骰子鬼,也只好遺憾等待重逢時再詳細告知。

    鬼殺隊當主的宅邸是絕對保密的地點,路線由隱的成員分別帶領,每位成員只知曉其中一段道路並逐個接力,成員也會經常更換。

    去宅邸的人都會被矇住雙眼,由隱全程背送。

    這時就出現一個巨大的問題。

    因爲巨大的身高差,當隱背起悟和傑後,他們的雙腳全都拖在地上,形象點描述的話,就像漢字‘後’一樣。

    悟和傑的表情都相當傻眼。

    場面實在太過荒唐,硝子指着他們瘋狂大笑,八軒也從嘴角發出‘呲呲’的漏氣聲。

    最終頑強的隱選擇了將人高馬大的二人捆在自己身上。

    好重,這兩人是大猩猩嗎,他們的腰要被壓斷了!但是主公下達的命令,就算是死也要完成!

    於是四人被黑布條蒙上雙眼,跌跌撞撞地出發了。

    可惜矇眼這一招對普通人有效,面對六眼卻毫無效果,甚至還讓悟覺得減壓效果不錯,更別提還有傑的偵查型咒靈[百目鰻]跟在衆人身後,將路線盡收眼底。

    揹着八軒的隱覺得自己全身涼颼颼的。

    雖然在夏日這樣的溫度非常怡人,但這個女孩的體溫會不會太低了一點?而且渾身好軟,她真的有骨頭嗎?

    八軒倒是非常的愜意,隱的大姐姐背後熱烘烘的,身上有一股好聞的紫藤花香味。

    人跡罕至的小路上只有蟬鳴,陽光透過布條隱隱綽綽地在眼瞼上形成光斑,淺淺的風吹拂在臉上,搖搖擺擺的跑動像是搖籃。

    揹着她的人很弱小,是一隻手就可以掐死的程度。於是自然而然,她無憂無慮地把頭往大姐姐的肩上一擱,睡着了。

    一直默默留意着四周的悟一頓,像是察覺到什麼一樣精確地往後一看,把他身後的隱嚇了一大跳:這個相貌優越的少年好像被矇住了雙眼也什麼都看得到一樣。

    少年的視線越過她落在她背後的少女身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接着豎起食指比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雖然對鬼殺隊的當主心生好奇,但他們並不會就這樣對對方輕易放鬆警惕。不如說他們內心對領導者都沒有好印象,能保持此刻的好奇和期待已經是最大的敬意了。

    查清路線是最基本的,在原本的計劃中,假如他們真的遇到本人,在他身邊放下咒靈也是其中一步。至於這個咒靈是最終意欲保護還是威脅,就要看當主大人自己的爲人了。

    然而當一個臉上有紫色瘢痕的病重之人被侍童扶着緩緩出現在四人面前時,他們發現,這個人……早已被深深詛咒了啊!

    不像普通的咒靈出於純粹的惡意無差別地攻擊人類,他們面前之人所中的詛咒像一株菌落一般獨獨寄生在他的血脈中。

    菌絲從他的體表茂盛地生長出斑斕豔麗的傘蓋,惡毒地吸取着他的生命力,瀰漫的咒力如同五彩的孢子一般在空氣中四散,簡直濃郁到了令人看了就喉嚨發癢的地步。

    如果不是這股咒力令人無法忽視,菌株詭異的奇景實在堪稱豪奢。

    而且——他們的目光向旁邊移動,在一旁的侍童身上也有菌落的寄生,只是不像那位成年男性那般龐大。

    簡而言之,就是一株迷你蘑菇倚靠着一株大蘑菇的畫面。

    四人齊齊伸出食指:“我說你們,被詛咒了哦。”

    這個咒力,絕對可以被評上特級了吧?

    簡直像整個大正時代的惡意都匯聚於此一般。

    “第一眼就發現了嗎,各位閣下果然不同凡響。”然而被無禮指着的人只是包容地一笑,彷彿早有預料一般面不改色地在他們面前跪坐下來,向他們俯身行禮,“初次見面,我乃鬼殺隊的現任當主,產屋敷耀哉。這位是我的親生子,輝利哉。”

    可即使是這樣簡單的動作,都讓他虛弱地喘咳不止。

    果然越是美麗的植株,越是有毒。

    ‘無法原諒……無法原諒……’

    龐大的毒菌震動着,發出悲泣的囈語。

    就好像要讓這一族的每一代人都嚐盡它們千年的血淚,在它們的靈魂被解放之前,決不允許他們無知無覺地過上自己的生活一般,要用他們代代的性命來償還這份無休無盡的悲苦和怨恨。

    這絕不是單單一個人的所作所爲就可以滋生出的咒靈。

    不過好在,它似乎只針對面前這位鬼殺隊的當主,並沒有毒害其他人的意圖,但即便如此,四散的孢子還是令人十分不快。

    “到底是怎麼回事?”硝子質問道,“一般人可不會被這麼棘手的詛咒纏上。”

    這個人果然不像煉獄和炭治郎他們說的那樣值得信賴嗎?

    她從生死一線救回來的煉獄那副從心底由衷景仰的模樣如果是被愚弄的結果,這樣的假設讓硝子心中難得產生了一絲怒氣。

    詛咒的存在,讓咒術師的四人對鬼殺隊的當主產生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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