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七歲的少年並不遮掩情緒,啪嘰啪嘰地跺着童磨的頭。
對五條悟來說,八軒八辯到底算是什麼呢?
就算是他,恐怕一時半會也無法理清吧。
是他從一潭死水的御三家脫離出來後見到的第一顆星,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不被任何期待所束縛、只遵從自己的慾望、超絕自我主義的‘獸’。
遇到這樣目空一切的人,總是令人忍不住在意:如果成爲她眼中特別的人,會被怎樣的對待呢?
想看她爲他退讓、想讓她撇開自我將他擺在第一位、只有他纔夠格點燃她冰冷的血液……
這大概就是少年的五條悟對少女的八軒八辯的扭曲遐思,在餘裕大方的外殼下偶然流露的說不清又幼稚的佔有慾。
“啊啊真叫人不爽,現在我就要把你炸上天!”
“不要忘記把他痛苦的殺掉啊。”
無限城的一角響起咒力轟擊的爆炸聲,八軒失語了片刻,才無奈轉頭看向與她對峙的上弦之一——黑死牟。
不得不說,眼前的敵人光是用肉眼看,便可察覺到氣勢逼人的劍意。
直白來講,對方渾身上下都長滿了刀刃誒。
“你也有六眼嗎?”她歪了歪頭,疑惑道。
幸好爆炸聲掩蓋了她的疑問,不然被悟聽到,可能又無法善了了。
對方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在被最強的少年甩脫之後,察覺到他竟沒有將他放在眼裏,對方便陷入了鬱憤沖天的情緒中。
黑死牟睥睨地看着眼前用一雙軟弱無力的手持刀的少女,心想:既然那個人如此在意這個少女,只要殺了她,就能換來與他一戰的機會了吧。
爲什麼強大的人總是喜歡守護弱小的存在呢?
他們只會作爲拖累,絆住自己進步的雙腳啊!
“真是無聊……捌之型-月龍輪尾!”
他輕蔑地使出月之呼吸,然而煙塵過後,少女竟毫髮無傷地立在原地,似乎他的攻擊根本造不成任何困擾。
“你這是看不起我嗎?”八軒表情變得陰沉,無害的臉上露出了不愉的神情。
作爲上古詛咒的降誕體,這樣撓癢癢一樣的攻擊,可是連她的皮肉都無法擦破啊。
明明對悟殺招頻出,面對她,竟就只拿出這樣的實力嗎?
“怎會如此!”黑死牟瞪大了六隻鬼眼,在他[通透世界]的視野中,少女彷彿沒有一絲鍛鍊痕跡的身軀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似在嘲笑他的武斷。
爲什麼會這樣,被神佛所眷顧之人爲什麼這樣接二連三地出現?!
這是什麼下三濫的可笑劇目,難道老天當真在譏諷他不成?
他忘了,既然八軒能被悟隨意地扔來與他交手,那必然是百分之百相信她能夠順利地將他解決。
沒有誰比這二人更熟知對方的實力了。
“糟糕,小八生氣了。”悟三心二意地關注着另一邊的戰況,嘴上說着糟糕,語氣卻興高采烈。
八軒飛速向黑死牟攻去,在通透世界的感官中,這樣的速度,跟得上!
幾度交鋒,少女的攻勢如蛇一般狡詐迅捷,月之呼吸的月輪漫天飛舞。
[天之叢雲]!
“哈!”八軒發出妄笑,天下刀劍,無有不被天叢雲劍壓制者!
‘鏗!’黑死牟的鬼刃應聲而斷。
作爲武士之鬼,或許在這一刻,他就註定要落敗了。
“這是傳說中的……這樣的神兵不應該爲你所用!”他不甘地大喊道。
他的斷刃再度生長出更長更鋒利的刀身,揮舞出範圍更廣更致命的攻勢,以期在對方不察之時一擊得手。
近在咫尺的少女瞬間向後退去拉開距離,可戰勢並未就此停住。
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骼變形之聲後,八軒的一隻手臂驟然伸長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在本應是手掌位置生出一顆三角形的蛇頭,一口咬住黑死牟的身體,注入絕命的猛毒!
“嗚哇,好惡,但是好帥!”悟雙手捧臉,“我們應該不用付《火影忍者》版權費吧?”
八軒甩了甩變回原樣的手,滿意道:“大蛇丸的招數真好用。”
在原地踏步可不是她的風格,不然就真的要被悟甩下了。
話雖如此,以這種方式發動八俁呂臨阿之術給身體帶來的負擔並不小,更何況他們還頂着[契闊]的壓力,現在這條手臂已稍感痠痛。
八軒的蛇毒乃是神話中的詛咒八岐大蛇的劇毒,被注入這樣的毒,就算是武神須佐之男也要擔憂自己的性命。
鬼的自我癒合和毒的腐蝕相交鋒,劇烈的痛楚令黑死牟猙獰的面孔上漸漸顯露出頹敗的死相。
就在這時,無限城的深處隱約聽見了‘轟隆隆’的震動。
雷……聲?
“誒?”悟and小八。
兩個被清澈的夕陽迷惑了的莽撞傢伙根本沒有考慮到天氣的因素會縮短白日的時間。
糟糕,這個時代沒有氣象節目,他們也沒有料到這種時候會有雨天啊?!
一時間,兩人露出了被愚弄的滑稽表情。
陰雲漸漸遮住了火紅的落日,將地面籠罩出一片無光的陰影。
一直隱蔽在無限城最深處,察覺到屬下一個個滅亡而焦慮不堪的鬼舞辻無慘欣喜若狂!
原本鳴女的凋亡使得他維持住無限城就已是強人所難,將出口變更爲室內更是不可能,只能等待天黑之時強行脫離。
對於沒有自尊也沒有榮譽的他而言,只有生存纔是唯一的目的。哪怕變爲一片碎肉,只要成功逃跑,就有一線生機。
真是天助我也!
無慘徹底吸收鳴女,無限城轉眼分崩離析。
在最後的關頭,他操縱鳴女的血鬼術將咒術師二人移動至離他最遠的空間。
哈哈,這樣的距離,哪怕是他們也不能瞬間趕到吧。只要一秒,不,哪怕是半秒鐘就足夠他——
就在他踏上外界的瞬間,不知何時、不知被誰貼在地上的符紙燃燒起來。區區凡俗火焰,竟像太陽一樣將他的腳步逼退!
在他面前,鋪天蓋地的符紙貼滿了無限城的範圍,商業街的地面上擺滿了詭異的粉色天平,齊齊向他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