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平行時空的其中之一——

    “五條老師……五條老師!!”

    野薔薇、悠仁和惠圍在昂貴的老闆椅邊,齊齊盯着那個在椅子上打盹的男人。

    他們還從來沒見過這位自稱最強的無良教師睡着的樣子。

    雖然他戴着遮住雙眼的黑布,他們也分不清這個沒正形的大齡青年是不是在耍他們玩,可是他渾身縈繞的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卻分明地告知着他們——這傢伙估計陷在夢裏了。

    他懷裏的棒棒糖散落到地上,悠仁大喇喇地撿起三顆分給自己和同伴。

    三人剝掉糖紙,鼓起臉頰含着糖,驚訝地發現他們可以防禦所有傷害的老師手上竟然有被鳥啄過的傷痕,指縫裏還夾着一條細細的漆黑羽毛。

    “五條老師是抓烏鴉累到了嗎?”悠仁露出豆豆眼。

    惠給了他一個‘這可能嗎’的無語眼神。

    野薔薇靈光一閃、十指大動,像鹹溼大叔一樣陰惻惻地笑起來:“我們趁機偷偷看一眼那條項鍊吧!說不定可以知道品牌。”

    五條老師有一根會隨身攜帶的項鍊。

    他是個並不吝惜獎賞的大方老師,時常因爲學生做出符合他期待的舉動便任由錢包出血、請非常昂貴的客,野薔薇有時候想要將請客的獎勵換成包包或飾品,他也欣然接受。

    有一次她就看中了老師的項鍊:細細的皮繩穿着一枚鱗片狀的黑色吊墜,說不清是金屬還是什麼材質,會在陽光下泛起瑰麗的斑斕偏光。

    好酷,超級酷!

    老師這種一件襯衣就要花20萬日圓的公子哥,應該不會戴什麼俗品吧!

    “五條老師,你的項鍊是哪裏買的?我也想要一樣的款式!”

    麻辣教師頓了頓,下一秒神祕兮兮地道:“這可不是買的哦。”

    從小被他荼毒的惠兩眼無神,接着他的話說:“是他未婚妻的留給他的定情信物。”

    “未婚妻?定情信物?!”一石激起千層浪,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女本就對情感話題無法抗拒,更何況主人公還是他們性格超爛的大齡青年老師。

    雖然他的臉超讚,可是行爲舉止真的很讓人受不了,如果地球上非要選出一個人會永遠單身,他們絕對會投他一票。

    “你沒有在爲了挽回尊嚴而自欺欺人吧。”野薔薇狐疑道。

    這句話好像真的刺傷了無敵的五條老師,他捂着心口跪倒在地,項鍊從他的衣領中滑出掉落嘴邊:“好過分,野薔薇竟然是這麼看待我的!”

    “接近三十歲的男人嘴裏的話一句都不可信。”

    “是真的啦!”

    “我要回去跟夏油老師和硝子小姐求證!”

    “傑和硝子那兩個笨蛋什麼都不記得了誒。”

    “這不果然是在騙我們嗎!!”

    結局就是五條老師爲他欺騙學生的行爲付出了三課高級懷石料理的代價,雖然事後高專一年生的三人都爲料理的分量和店中讓人大氣不敢出的氛圍而後悔了很久。

    早知道還不如選韓國烤肉。

    老師故意撒謊也要隱瞞來路,也讓區區一件飾品顯得神祕而特別了起來。

    “所以,幹嗎?”悠仁嚥下唾沫,緊張地徵詢自己的二位同伴。

    這已經不單單是偷看項鍊這麼簡單,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這樣的舉動已經可以被看成是在向最強的警惕心發起挑戰。

    惠也燃起了勝負欲,他挽起袖子道:“幹。”

    總是受欺負,也該輪到他們反擊的一天了!

    一時間,拳風、小鐵錘紛紛向熟睡的男性身上招呼上去,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這人跟他們有殺父母之仇……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也沒有說錯。

    本該犀利的攻擊越靠近這個人就會變得越慢,直到最終停滯不前。

    蒙着眼的人終於露出了笑容,彷彿從未睡着一般用格外清醒的口吻疑惑道:“你們在幹什麼,演默劇嗎?還挺有意思的。”

    他問得太真情實感,以至於像是嘲諷。

    三人挫敗倒地。

    一開始是出於什麼目的已經不重要了,敗者說什麼都是丟人。

    悠仁急中生智,一下跳起來指着他的手:“老師,你的防禦有漏洞!”

    悟隨着他的話把手舉到被蒙着的雙眼前,恍然大悟道:“是時丸的啄擊啊。”

    “你什麼時候養鳥了嗎,我怎麼沒見過?”惠問。

    “是未婚妻的鳥啊,當然是送回到她那裏去了。”悟理所當然地道。

    野薔薇抓狂:“這個謊話還有後續的嗎!究竟什麼樣的女人才會眼瞎看上你啊!”

    誰知已經失去信用值的教師竟然真的託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接着煞有其事地回答道:“已經在世上消失了的笨蛋女人吧。”

    “好鬼畜啊!”

    “就不能是正常人嗎!”

    “果然不能相信你!”

    “等到我把她找回來再介紹給你們認識吧。”他起身在三人腦瓜上一人捶了一下,“下次可不要再打老師項鍊的主意了哦,要是它離開我的身邊,可是會跟着那個人一起消失的。”

    那個被他的自大和猖狂弄丟在過去的人,被所有人都遺忘、只存在在他回憶中的人。

    “好了,休息結束,該特訓了!今天的特訓內容就是替老師完成上面指名的任務!”人渣教師大聲道。

    “誒——”一年生髮出了不情願的長聲。

    時過境遷,荒地鋪上了輕軌、落後村莊轉眼變成城市,河川被填埋建起高樓、草糰子屋被甜品店取代,昂貴的舶來品被鎖進自動販售機中,只需要兩枚100日圓的硬幣就會叮咚掉落。

    一時萬分熟悉,一時又有些陌生。

    可是眼前的木門上雕刻的紫藤花卻如同錨點一般與他們記憶中一般無二。

    門後似乎有耳熟的聲音在竊竊私語,爽朗的、悲泣的、蛇一般的、戀愛中的、華麗的、縹緲的、笑眯眯的、無神的、粗暴的……但這幻覺很快被鐵石心腸的咒術師們一揮而散。

    隨着‘我們回來了’這樣的一聲高喊,手背隱約透出硃色紋印的手推開木門。

    院牆上的積雪窣窣掉落下幾堆,像雪白的鹽粒一樣。

    大雪遮蓋住了所有的景色,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

    好冷啊,想要冬眠了……

    悟感到自己的手指被另一隻冰冷的手輕輕勾動,面泛睏乏的小八靠了上來。

    他無奈地蹲下身,熟練地將她背起,很快就在耳畔聽到了她安心的長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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