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高專問題兒童日常 >第64章 重力加速度
    這是宮城縣的一座小城市。

    宮城在日本以體育出名,歷年來面向高中生一年一度的interhigh——既日本全國高校綜合體育大會中,不論是籃球、排球、棒球、乒乓……宮城縣內的廝殺向來最爲殘酷。有的時候,縣大賽的水準甚至能超越全國大賽,導致各大體育職業隊伍紛紛矚目於此,以求能發掘到值得栽培的好苗子。

    在這樣重視體育的環境中,美術和音樂領域就顯得無人問津了。

    一家生意冷清的畫室中,一個年輕人執筆在白紙上落下數個黑點。

    他每畫一個點,便自言自語一聲:“這是伊豆、這是新宿、鳥取、福岡、名古屋……伊勢、出雲……還有這裏,是千代田。完成!”

    黑點逐漸增多,筆尖落下的墨水拖沓之間將點與點相連,竟形成了一副抽象的圖畫。

    畫室裏充滿了墨汁、顏料和紙張的氣味,聞着像一間印刷廠。其他美術愛好者從年輕人背後經過,探頭來觀賞他的畫作。

    “看不懂啊……你看懂了嗎?”一個提着油畫桶的男性問道。

    手上沾着墨汁的傳統浮世繪愛好者解說道:“真是精彩,這是奈落繪的點線圖吧!你看,把這些點連起來,這是小鬼,這是火。再把這幾個點連起來就是羅生門,用點和線來作圖,將新潮融入傳統,真是別有一番趣味啊!”

    油畫男當即吹捧道:“真不愧是您,眼力真好。”

    浮世繪男頓時矜持地笑道:“哪裏哪裏。”

    他們說完,就紛紛捲起今天完成的傑作,去櫃檯結賬了。

    小城市經濟落後,畫室的燈光並不明亮,只有兩盞鎢絲燈在綻放着黃光,其他的光線要求只能靠日光來補足。幾張辦公桌拼在一起,桌面鋪上毛氈,就成了一張畫桌。毛氈吸滿了各種各樣的顏料和墨水,早就看不出原來潔白的本色了。

    老闆在櫃檯前翻着繪本,見到人來結賬,算了算時長和他們所用的紙張、顏料的價格,收下紙幣找零。

    那兩個常客離去後,就只剩下年輕人還在桌前埋頭作畫了。

    這間畫室和網吧一樣,按照時間來收費,只不過價格非常低,一小時才70圓,繪畫材料也幾乎原價出售。老闆作爲美術愛好者纔在這樣微薄的利潤下堅持開店,要是本意是想要賺錢的話,在宮城開一家室內乒乓館不就好了?

    又過了一個小時,那位年輕人終於畫完了,這期間店裏沒有來一個客人。

    他選的墨水和紙都是便宜貨,老闆算上計時兩小時的140圓,總共才收了他350圓,還附贈一個硬紙筒用來卷畫。

    年輕人臨走時,老闆出於慣例讓他給他看一眼畫作,這一看就把老闆吸引住了。

    “不得了……!”老闆連忙架起了眼鏡。

    畫作是用墨水繪製的,漆黑的筆墨在雪白的紙上觸目驚心。密密麻麻的黑點簇成一幅角色齊全的奈落繪:小鬼收下玉藻前的賄賂替她拉開羅生門,地獄的火海打着漩渦傾瀉向人間,將人們紛紛焚燒殆盡。無數惡鬼從門內涌出,化成美麗的少年少女、化成有毒的樹、化成人頭怪物爲禍一方。

    真是栩栩如生、精美絕倫!老闆頓時感覺自己撿到寶了,升起了幾分想要收藏的心思:“真是傑作!冒昧問一句,你願意把畫出售給我嗎?”

    年輕人愣了愣,失笑道:“這可不行。”

    “考慮看看吧,我願意出這個數!”

    “不行呢,會留下把柄的,那些孩子還在追殺我呢。”

    說什麼胡話呢,不想賣也不至於找這樣的藉口吧?老闆鬱悶地趴了回去。

    擁有者不願意割愛,他當然也不能強求,況且這幅畫意境過於飽滿,缺乏留白,他也不是非要不可,便偃旗息鼓目送信口開河的年輕人開門離開了。

    門的開啓晃動了風鈴,外頭的冷風灌入室內,吹起年輕人額頭上的頭髮。老闆揉揉眼睛,竟恍然間彷彿在年輕人的額頭上看到了一條橫貫左右的縫合傷疤。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再度定睛一看的時候,年輕人卻已經走得看不到人影了。

    老闆嘀咕道:“果然是我睡眠不足嗎……”都出現幻覺了。

    五條悟說的‘明天就回來’果然分毫不假,當晚的零點一過,他人就出現在了高專之外。

    其實要不是中間被五條玉菜絆住了腳步,他還能再提前一些到,給高專的夥伴們來一個驚喜。

    當時他正在收拾揹包,服侍的四個侍從裏,一個被他派去廚房取他在仙台買的冰凍牛舌,一個被他派去通知司機,一個被他指使去院子裏摘花大包做成花束,還有一個被他派去通知長老過來取信物放回忌庫——家主的信物是權力的象徵,理應是隨身攜帶的,可悟根本不耐煩保護這個易碎品,所以還是放回忌庫的好。

    因爲小八在郵件裏誇讚他穿紋付很有氣質,所以他難得在行李裏帶上了衣物,否則按照他的性格,包裏塞兩根充電線就行,一根充手機一根充遊戲機,再裝些甜品零食,衣服花錢買新的不是更方便?

    至於族人們給買的雜誌、手辦、模型,他全都翻完拼完了。模型手辦留在房間的櫥櫃裏就好,畢竟是他手工拼裝的,雜誌則被他交給了侍從當垃圾去處理,反正他喜歡的漫畫會自己買單行本。

    就在這樣沒人守門的情況下,五條玉菜順利地見到了悟。

    低眉順目的溫婉女性一見到他就跪了下來,悟捏着穿紋付時別在胸前的毛球,心想這是什麼劇情?

    “誰啊你。”沒見過啊。

    作爲五條家曾經最重要的孩子,他周圍的侍從和族人每隔一段時間會定期更換,以免有人生出歹心或和他走得太近影響到他。所以,雖然他沒有留意過身邊的人,可不知不覺中也和許多人接觸過了。

    這個人他卻一點也不覺得面熟。

    他出聲詢問後,女性纔開口,自陳是她貿然打擾了八軒小姐,這段時間一直深感懊悔,如果引起了悟大人的不快,她願意接受懲罰。

    她的言辭誠摯懇切,敬語說得讓人挑不出一點錯漏,交疊在身前的雙手微微發顫,似乎在爲即將到來的懲罰而感到緊張。

    悟當即有些玩味:眼前的人實力平平,估計不超過二級,想必沒有什麼話語權,沒有那幾個糟老頭的命令,他不相信她能自作主張幹出這件事來。

    而且他都要走了,如果她不提,這件事就可以揭過,何必來自討苦喫呢?他可不相信本家的人會有什麼悔過之心。

    “是誰叫你來的?把你推出來是想拉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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