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靠着煲的白菇湯和左岺摘的漿果勉強湊活了一頓晚飯,但總歸是不管飽的,再加上昨晚消耗的能量比較大,兩蟲最終決定到荒林裏找點別的水果或者食物。

    白天的荒林比起夜晚要安全,也要安靜,裴舟想或許也是幻獸信息素的濃度下降了些,所以幻獸沒有昨晚那麼活躍。

    恆星的光從葉間投下,如紗般的光灑在遠處那顆腐朽倒下的鐵樹上,深褐色的鐵樹上又長了些藍草,靜謐,安寧。

    有一些叫不出來名字的毛團在鐵樹上蹭來蹭去,就這麼看看不出它們長什麼樣,只看到了一團棕色的絨毛,它們一聽到動靜,咻地一下滾進朽木裏了。

    左岺跟在裴舟的斜後側,一直都保持了點距離留意四周的情況,走了好一會兒,左岺忽然蹲下身,爪子摸了摸地上的土。

    “那邊比較溼。”他沿着土的痕跡看向左邊的方向。“應該有水藏在這裏,那邊估計有水流,也許能找到點什麼。”

    裴舟:“過去看看。”

    沿着溼土的痕跡走了段距離,沒走多遠,周圍的樹逐漸開闊了起來,前面傳來水流的聲音。

    沒想到荒林里居然有條七八米寬的溪流淌過!遠遠地便能見到石塊上有灰色的魚露出水面,嘴一張一張地呼吸着,魚鰓的底下還有些刺。

    “是刺魨。”左岺說這話時,裴舟見到他眼睛有些發亮。

    裴舟沒喫過,問:“刺魨很好喫嗎?”

    左岺“嗯”了聲,便徑直撕下自己左臂的布料綁成一個網狀,然後脫下長靴,將長褲拉到小腿上,光着腳便迫不及待地下了水,打算撈一把剛纔見到的刺魨。

    由於裴舟一直穿着諾萊斯家族的雄蟲軍裝,裏面沒有穿方便的裏衣,沒辦法下水,他只能站在邊上看左岺。

    本來以爲自己還算是瞭解左岺的部分故事,倒也沒想到左岺居然還是一個小喫貨。

    這麼說起來,昨晚他喝自己煲的湯的時候也是,他一直盯着鍋裏翻騰的菇。當看到自己勺了最大的那塊給他時,他臉上沒什麼變化,雙眸卻也是亮亮的,好像黑夜裏的泫然一點星。

    看着左岺盯着水裏的刺魨,一臉嚴肅的拿出了早上削好的箭。一副好像要應對勁敵的模樣,裴舟不由得一笑。明明是用來對付幻獸的備用武器,現在好了,他們用來抓魚咯!

    可他看着看着,卻又想到在遊戲的劇情裏幾乎就沒怎麼體現過左岺喜歡什麼,在遊戲裏他經常都是沾着血的出場的,或是他自己的,或是別的蟲。

    裴舟眸子沉了下去。

    系統:“宿主,檢測到你的情緒突然無緣無故波動得很厲害,你要不要看一看醫生檢查一下心臟。”

    裴舟:你要不要檢查一下系統,我感覺到你老是蹦出來。

    系統:“好好我閉嘴我閉嘴。”

    裴舟收了收情緒。還好,這一次,會由他一直注視着左岺,所以一切還不晚。

    他再次看向左岺,正好見到左岺拿箭叉刺魨。明明左岺在槍法上挺準的,用樹枝殺幻獸也是一擊斃命,不過到了捕魚這一塊,好像成了左岺的短板。

    那刺魨滑溜溜地從箭下滑過去,躲進了石縫裏,左岺落了個空,眸子如獵豹般盯住石縫,也不知道是太過認真,還是太過忘我,左岺一直收進頭髮裏的觸角,竟然露了出來。

    羽毛狀的觸角尖顫了顫,無聲地暴露出觸角的主人此刻的心境。裴舟看着有點心癢,總覺得那就像貓的尾巴那樣讓蟲想摸。

    忽然!刺魨從石縫裏竄出來,向上一躍甩起一串水珠,直接把左岺整隻蟲都打溼了一半。

    左岺眼疾手快,趕緊下網,總算是用衣服撈住了刺魨。

    “抓住了。”左岺滿足地提起網,看到裴舟又立刻“咳”了聲,將刺魨一甩,甩到對面的岸邊,直接把魚給甩暈了。

    刺魨身上的刺是可以麻痹人的,內臟也是有毒的,必須得去幹淨才能喫,裴舟來到這世界沒多久並不會處理,便站在一邊,看左岺仔細地用箭颳去它的魚刺。

    不過,這樣煮還差點味兒,剛纔過來時路上有些可以提河鮮味的植物,就離這地兒沒多遠,在那棵朽樹的另一邊。

    裴舟見左岺處理地聚精會神,便轉身去往朽樹。

    跨過朽樹,背後長着的顆粒狀植物就是可以用來提鮮味的果實。裴舟摘了些,正打算返回,卻發現樹底下壓了一片東西。

    那是半透明帶紋路的薄片。是蟲翅!

    爲什麼會有蟲翅?

    裴舟擡眸看向前面,便見前面有一條明顯地被壓出來的泥路。

    他攏了攏眉,沿着泥路往前走了幾步。

    前面直通往的是另一座岩石山丘,岩石塊中有一倒巨大的裂縫,裏面似乎也是一個洞穴。

    裴舟放緩腳步,一點點靠近,離洞穴幾米遠,映入眼簾的便是入口處一塊石下壓着半片幾乎被風吹碎的蟲翅,這大小足有一半了。

    他繞開石塊,走了進去,接着,他瞳孔一縮。

    只見石塊後面有一條鐵鏈,而鐵鏈的盡頭綁着一名蟲族,一名死去的雌蟲。

    這名雌蟲的蟲翅已經被扒拉下來,背上只剩下一些殘根。他身上布料破碎,只能勉強看出來是軍裝的碎片,是以前在荒星上失蹤的某位軍雌?

    但更駭人的是,他的肚子是微攏着的,他死前顯然遭受過可怕的折磨……雌蟲死去了有些日子了,他的周圍被放了寫防腐的特殊植物,裏面的生物似乎還活着。

    系統:“宿主,這是…”

    裴舟抿了抿脣,他看了眼周圍,見不遠處有塊鋒利的石頭,便過去撿起,對着鐵鏈砸了下去。

    系統:“宿主你要幹什麼?”

    哐——哐——

    裴舟:“這雌蟲死了。”

    系統:“嗯,是死了。”

    “總不能讓他一直在這兒淪爲幻獸的溫牀。”裴舟沉聲道,“荒林裏有個坑,看把他埋了吧。”

    哐——嘭啷!!

    就在鐵鏈斷成了兩節的那一瞬間,裴舟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宿主,後面有東西!”系統叫道。

    裴舟:我知道,但你反應也太慢了吧。

    裴舟的後背瞬間冒出一層薄汗。

    身後原本光亮的石壁,忽然像被一團巨大的模糊的陰影籠罩。那陰影的存在並不強烈,就像是介於透明與半透明間,還有光能投進來,如果不細心根本發現不了。

    是那種透明的幻獸,他們昨晚就見過,只是這隻體型明顯就要大很多。

    他早該想到這裏是它們的巢穴,不,不如說見到屍體的那一刻他就預感到這裏發生了什麼,只是沒想到幻獸還沒走,它本來就是透明的,將自己隱藏了起來,是他失誤了。

    這噁心的幻獸利用抓到的雌蟲繁衍,這就是爲什麼昨天見到的小型幻獸的身上會有蟲翅,會有機甲碎片,那都是來自於這位雌蟲的!

    他來不及反應,任何躲閃的動作都已經晚了。

    嘎吱嘎吱!身後尖銳的巨足狠狠落下!!

    “呃!!!”一聲壓抑的痛吟在耳邊輕響。

    預想中的劇痛沒有落下,身後卻是一片熾熱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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