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岺的強烈要求下,並且反覆強調自己的傷不打緊下,最終裴舟還是抵擋不住,同意了繞路到溪邊拿回刺魨。

    左岺在看着布兜裏眼睛冒着詭異的光的刺魨時,竟是鬆了一口氣,頗有一種“還好還在”的情感在裏面,直盯着刺魨的眸子甚至表現出一絲心滿意足,簡直像以前小區裏的貓見到他帶的貓條一樣。

    這讓裴舟都不禁想:刺魨的魅力真的那麼大麼?

    系統:“其實貓條真的挺好喫的,又香又鮮。”

    裴舟:?

    不過既然拿到刺魨,左岺這下總算是乖乖聽話願意回昨晚的洞穴。

    裴舟在前,左岺提着布兜跟在後面,兩蟲正打算按原路返回,裴舟看了眼身後的溪流,卻忽然想到了個問題。

    說起來這個地方離那棵朽木已經是有一段距離了,朽木到幻獸巢穴那邊還要走一陣,在荒林裏充斥着各種聲音,當時左岺又專注處理刺魨,就算蟲族的聽覺不錯,應該也很難發現他那邊的動靜纔對。

    可左岺卻在那一瞬間趕到他的身邊,爲他擋傷。

    裴舟看向左岺:“你剛纔爲什麼會出現在我身後。”

    左岺反應了兩秒,才明白裴舟是問他爲什麼自己發現他在哪,他左右看了看,像是看到了什麼,指向一個方向,“是它。它告訴我的。”

    裴舟順着左岺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遠處的樹後,昨天遇見的那隻長得像鹿的幼崽正探出個腦袋窺探他們。那生物藏得遠,像怕打擾到他們,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

    左岺:“它腳步聲很輕,從我們到溪邊附近就開始遠遠地看着我們。是它跟我說你在哪。”

    裴舟不得不感嘆,左岺的五感真的敏銳地過分,他知道它半夜有出現在他們的洞穴附近,但今天卻沒有發現它。

    裴舟離開打算去找可以提鮮味的植物沒一分鐘後,原本在河對面專注處理刺魨的左岺便察覺到了裴舟不見了。

    左岺放下手中的工具,環顧四周,本以爲裴舟是覺得無聊,在附近找野果,正想找一直跟着他們的生物借點白菇,畢竟昨晚那白菇味道是真不錯。

    卻見那幼崽主動走了出來,離他大概兩三米遠的距離嘶叫了兩聲,情緒似乎帶點恐懼與交集。

    左岺盯着它,而它也盯着左岺,接着便踏了踏蹄子,越過溪流往他們來時的方向走幾步,接着又回頭看左岺,彷彿是確認他的動作。

    那是雄蟲的長靴留下的腳印,他是往那方向走了。

    左岺一直都有能夠感應部分生物情緒的能力,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裏蹦出了一個想法:它在告訴自己他去了那個方向,他有危險!

    左岺沒有多想,身體便有了行動。

    他沿着痕跡追蹤,等趕到那附近時,他便見裴舟正舉着石塊砸開了綁着雌蟲屍體的鐵鏈,而裴舟的身後赫然藏着一隻巨大的幻獸,便有了剛纔發生的一切……

    藏在樹後的幼崽見裴舟和左岺注意到它,甩甩尾巴,轉身走了。

    回到洞穴後,裴舟便開始着手準備。手套銀塊裏的東西只能取出,無法再壓縮放入,那被單便一直放在洞穴裏,倒也算是乾淨。

    裴舟從剛纔的溪流裏用壺接了水帶回來,他撕下來兩塊布料,又從手套第四節上的銀方塊取出了恢復噴霧。

    左岺坐在洞口處,扭頭查看自己的傷勢,餘光又看着一回來就忙活的裴舟。等看到那方塊在裴舟的手裏漲開,成了一個鋁瓶子,這才慢慢開口:“剛纔受傷了?”

    裴舟回頭看左岺,手裏翻花似的給被單打結“嗯?”

    左岺以爲他沒聽到:“你剛纔受傷了?我來吧。”他正打算起身走向裴舟。

    “脫衣服。“裴舟道:“這是給你用的。”

    左岺腳下一頓,眸子閃過愕然。

    裴舟:“坐那兒,脫衣服。”

    系統:“宿主,其實穿着也是可以的,你看這衣服裂開了個…”

    “你穿着這個很難上藥。”裴舟一句話堵住一蟲一系統。

    左岺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坐下來的,他的腦子裏有一瞬間的恐怖,等到反應過來時,他身上的訓練衣已經被自己脫了下來,他盤着腿背對着裴舟,藏在頭髮裏的觸角露了出來,不安地向前耷拉着。

    他像是終於反應過來,“我自己來就行,你來不合適…”

    “你自己來看不見不方便。你是因爲我而受傷的,沒什麼不合適。”裴舟回絕了他,開始捏水給他擦背,先擦乾淨能防止感染。

    左岺的蟲翅收了起來,化作蝴蝶骨上的兩道紅紋。手上溼潤的布搭到他的蝴蝶骨上,一下一下,擦去那上面噴濺的血跡,露出那潔白的肌膚和漂亮的線條。

    裴舟看着左岺爲自己受的傷,卻是想到了在遊戲劇情裏,左岺提過背上那道蝴蝶般的傷疤正是在這荒星上被特級幻獸抓傷而留下的,大約也是這個位置。雌蟲的恢復能力很好,但因爲沒有及時處理,而且一直奔跑走動,所以反覆裂開最後成了疤。

    看來特級幻獸就是剛纔遇到的那隻。左岺會遇到那隻幻獸,大約也是爲了埋葬那名雌蟲吧,只是如果沒有他的到來,左岺大概是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獨自應對那隻幻獸所留下的。

    裴舟不禁想,如果他小心謹慎些,或許會因爲有兩隻蟲的武力,左岺就不必受傷。

    似乎感覺到裴舟的動作在變慢,左岺突然開口:“我能…”他頓了頓,繼續說:“我能問問,裘洛閣下他,怎麼樣了嗎?”

    左岺的聲音把裴舟從傷口上拉了回來。

    “你在一名雄蟲的面前,問另一名雄蟲的情況?”裴舟挑了挑眉,“而且另一名雄蟲還是你面前這名雄蟲家族的敵人?你覺得我會答你嗎?”

    左岺低下頭不說話。

    裴舟看着左岺的觸角擺了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心裏五味雜陳。

    說沒有醋意是假的,可他卻比誰都要清楚。他曾經操作過那麼多次裘洛這個角色,他曾經是那麼的希望自己操作的裘洛能拯救左岺,能給左岺幸福,可是沒有,哪怕他再怎麼努力,裘洛這個人設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左岺,可能也只是把他當做是一個認識的最後走上邪道的雌蟲朋友。

    現在他穿越到了這個世界,他其實有一瞬間也以爲自己穿的是裘洛,這樣他就能狂寵左岺。但他並沒有成爲主角,而是成了諾萊斯家族的三雄子。

    他比誰都知道。左岺被扔到荒星上的今天,多了一道幻獸所留下的難以癒合的傷疤的今天,也正好是裘洛去軍校報道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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