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柔想到很久沒見到蘇行元了,也不知那晚他逃沒逃脫,便特意邀了他來。
“聽說你病了?”蘇行元一進門便問道,打量了她的神色,看着氣色不錯,便沒在意。
善柔那天晚上回來,娟娘便對外宣稱她病了,閉門謝客,所以並沒人知道具體發生了何事。
“女孩子的毛病,已經沒有大礙了。”
“大哥,那晚你是怎麼逃脫的?”她問。
“你呢?”蘇行元不答反問。
“娘看天晚了,便讓洪伯帶人來接我,正好將我救了,你呢?”
“沒有你做累贅,我自然很容易就脫身了。”蘇行元瞥了她一眼。
“這話說的……我也太沒用了些。”善柔頗覺得委屈。
“以後出門多帶幾個人,你一個女孩子太不安全了。”蘇行元第一次這麼囉嗦。
善柔眨了眨眼,他這是在關心自己?前些日子的危機過去了?
“我以後都不出門了。”善柔信誓旦旦,轉眼就八卦起來:“不過,我真的好奇,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敢搶你啊?”
蘇行元的眼睛閃了閃,端起茶喝了一口,反問了一句:“又是誰搶了你?”
善柔望着他,他今天特別奇怪,她問的問題他一個也沒回答,莫非他並沒逃脫?
“不知道,洪伯到了他們就跑了。”
“哦?”蘇行元顯然不信,洪北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怎麼可能一個都沒抓到。
善柔甩了甩帕子,無所謂道:“反正只是個風俗,又不是謀財害命,自然不用糾着不放。“
蘇行元看了她一會兒,說了句:“心真大。”
“謝謝誇獎!”善柔莞爾一笑。
蘇行元沒再繼續追問,只是與她聊起了張家滿門被屠的事。要說胤王做事也真是狠,竟屠了張家滿門。
“他們做生意那麼霸道,仇人多了去了。”善柔哼了一聲。
蘇行元不置可否,悠悠問了句:“茶室怎麼關了?”
善柔心裏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切了一聲:“茶室本來就是爲我自己開的,我都病了,還開什麼開!”
蘇行元笑望着她,似乎很有心情看她編瞎話。
“哎呀,錦兒姑娘的姑媽過世了,她回去奔喪了,一時半會兒我也找不到替她的人,只能關了,非得逼我說出這麼晦氣的實話。”善柔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也就大哥敢這麼逼我。”
看似嗔怪,實則撒嬌,蘇行元就喫這一套,果然不再追問,善柔也從沒他那裏問到底是誰搶了他。
因爲答應了娟娘,她不到中午就匆匆往家趕,到家門口卻停了下來,看了眼竹園的大門。她已經很久沒有踏進竹園了,讓紫槿回家取了東西,她拎着便去了竹園。
再次進入竹園,覺得這裏的景緻似乎更加怡人了,微風拂過,竹濤陣陣,雅緻極了。
言彧仍是一襲白袍,許是住得久了沾染了竹子的氣息,整個人看上去更清雅挺拔了。
見他盯着自己的右手,她舉了舉手裏的罐子。
言彧仔細看了她幾眼,她似乎並沒有被那晚的事所影響,依舊言笑晏晏,便放了心,伸手接過罐子:“是什麼?”
他們現在相處已經自然得像一對老朋友。
“我自己做的花茶,”說着,善柔指了指自己院子裏的木槿花。
喫過了她做的菜,言彧對她的手藝不敢恭維。
善柔看出他在想什麼,揚起下巴:“我做花茶也很拿手。”
言彧脣角微彎,那得等他嘗過才能確定。
兩人並肩而行,她一會兒誇他的院子整潔,一會兒說茂林修篁更有意境,言彧聽她左一句右一句,偶爾應她一聲,竹園似乎忽然有了煙火氣。
善柔進門坐下,看着一塵不染的房間又誇了句:“你真能幹!”想到這麼大的宅子全都是他一個人在打理,真讓人刮目相看。
“錢都給你了,僱不起人了。”言彧淡定地回了一句。
善柔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他也會開玩笑了。
言彧看着她笑得前仰後合,一點兒沒有淑女的樣子,卻並不覺得粗魯無狀,反而覺得她生性率真,心情也跟着暢快了不少。
他輕快地取了一隻白瓷茶盞,從罐子倒了一盞木槿花茶,紅豔豔的花瓣飄浮在盞中,如盛開般,他一時竟不捨得喝了。
“心思確實精巧。”他欣賞着那朵栩栩如生地木槿花。
善柔聽到他的誇讚,笑得眉眼彎彎。
言彧也被她感染了,眼睛裏全是笑意。
又見到他笑了!
善柔呆呆地望着他,感覺連呼吸的空氣都變得清甜。
這個男人就是來要她命的。
她忽然沒了聲響,言彧不禁擡眸,見她傻愣愣地望着自己,怔了一下。
她偶爾表現出的癡迷,總能輕易讓他心生漣漪,他輕咳一聲。
善柔回神,眼睛忙看向別處,擡手撫了撫臉頰,熱熱的,她以手作扇扇了扇,才覺得好了些。
“我剛在想,你就一個人,怎麼救你師兄?”她便隨口問了一句以掩飾剛纔的失態,問完才意識到這是個多蠢的問題,直想將舌頭咬掉。
言彧淡淡瞥了她一眼:“他們都不住這兒。”
善柔不好意思地抓過一綹頭髮在手指間纏來纏去,從前的淡定從容都去哪兒?
她難得露出這種小女兒神態,言彧納罕地多看了她幾眼,覺得這樣的她憨態可掬,讓他想多逗逗她。
“其實我特意過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善柔畢竟不是尋常的閨閣女子,並沒有難爲情多久,便講明瞭來意。
“二公主這幾日定會派人來接我去公主府,屆時我會趁機探探人被關在了哪裏。”
這是最好的辦法,可是言彧下意識便拒絕了。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
他們的交易,一直是她提供消息,他負責救人。他從來不過問她消息的來源,她也從不打聽他的部署。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她竟打算隻身犯險。
善柔歪頭打量着他的神色,他面沉如水,似乎很生氣的樣子。
“你在擔心我?”她不確定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