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奈沒有人攔的住這位少爺，馮頌只能挺身而出！！
“你他媽都喝酒了還走啥啊走，喝酒開啥車啊。”在所有人略帶崇拜的目光下繼續開口，“車鑰匙給我，我給你當代駕。”
其他人：“……”
霍遠其實沒喝多少酒，離喝醉還差得遠。
車開到小區外面的時候霍遠就看到了從便利店裏走出來的林宴，然後讓馮頌停下。
“啊？馬上就到了啊，你不會是想吐吧。”
“旁邊有花壇，你要想吐就吐那。”
馮頌腳踩剎車，喋喋不休的像個老父親。
見霍遠一直不回話，只是出神的盯着車窗外面，於是馮頌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這…這是你那個弟弟吧？？”
“嗯”霍遠應了一聲，依舊沉默的盯着窗外。
他看見小孩坐在花壇上擡頭看着月亮，瓷白的臉在夜裏如玉一般，平日裏時而乖巧，時而狡黠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
就像是…被人抽走了靈魂的空殼。
一直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共情能力的霍遠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疼。
他事事都能爲別人考慮到但他不在乎，他知道一般情況下怎麼做會讓別人開心讓別人難過。
那是他所受的教育和他的經歷告訴他的，但他並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些喜怒哀樂。
而現在，他離少年有十幾米遠，少年甚至看不到他，他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個蹲在花壇上看月亮的少年的孤獨。
彷彿夜幕中沒有羣星相伴的孤月，彷彿被丟在這裏不知歸家路的小孩，彷彿千萬盞燈火也不能溫暖的千年寒冰。
看着林宴消失在夜色中，霍遠想也許他應該剛剛上去摸摸小孩頭的，雖然小孩嘴上說不喜歡。
“你弟弟…看着有些可憐。”馮頌腳踩油門，轉動方向盤，心情複雜的開口。
這個走神看月亮的小孩和他上次見到的說自己真的成年了的小孩，簡直像兩個人。
霍遠喝了酒也堅持要回公寓，其實”沒什麼重要的原因，只是他想小孩第一天上班，他應該回來關心一下。
小孩會不會在家裏偷偷哭？
上班第一天怎麼就這樣了？雖然上班確實令人煩躁。
他要不現在買個蛋糕哄哄？
林宴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馮頌就把霍遠放在沙發上，叮囑他霍遠喝醉了給他灌點醒酒湯，然後就離開了。
喝醉了的霍遠滿眼呆滯的坐在沙發上，林宴也只覺得他是喝醉了腦子不清醒，壓根不知道這人滿腦子想着怎麼開導他。
“喫薯片嗎？”林宴洗完澡又有些餓了，拆了一包黃瓜味的薯片吃了兩塊，然後遞到喝醉了的二少爺面前。
後者轉頭望着他，沒有回答，也沒有伸手去拿薯片。
“廚房燒了我也沒辦法給你做醒酒湯啊，睡一覺應該就醒酒了吧。”
見他不喫，林宴收回自己的薯片，思考怎麼處理喝醉了的霍遠。
在林宴話音落下的瞬間，霍遠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他伸手摸了摸少年毛茸茸的發頂。
“嗯？怎麼了。”
少年有些懵的擡眼看着他，黑色圓眼裏滿是疑惑不解，但沒有不悅。
“沒事。”
然後又得寸進尺的捏了捏少年瓷白的臉。
“你最好有事。”林宴怒視着捏他臉的醉鬼。
醉鬼突然從他買的零食裏挑了瓶氣泡水擰開，猛灌了好幾口。
噢，還是他最愛的唯一一瓶白桃味…
算了算了，和醉鬼計較什麼呢，莫生氣莫生氣。
霍遠並不知道他無意間橫刀奪愛的行爲，他只是想起來了馮頌在他辦公室說的話。
然後他剛剛，莫名很想低頭親小孩。
他怎麼會對自己的弟弟有這樣的想法…
或許他真的喝醉了。
“那個是白桃味的，霍遠哥覺得好喝嗎？”
根本沒怎麼感覺到味道的霍遠，也沒聽出林宴暗含的心痛惋惜，只是想到了浴室裏少年白桃烏龍的沐浴露。
於是一向愛乾淨的二少爺連澡都沒洗，跟小孩說了晚安就回房間睡覺了。
—
那晚之後，二人平日裏碰面的機會就少了起來。
一來是林宴的實習生活非常忙碌，經常要加班寫報告，時不時還要跟着帶教律師出去見見委託人。
過的那叫一個昏天黑地日夜顛倒，回到公寓就是睡覺，醒來就該去上班了。
二來就是霍遠的故意爲之。
清冷美人小姜前兩天已經分手了，恢復單身的霍遠身邊不缺圍着他轉的人。
之前在三生酒吧霍遠大冒險加的那個小男孩最近是二少爺的新寵，幾乎每次都是和霍遠一起成雙成對的。
凌晨時霍遠起身穿上西裝外套，看了一眼牀上睡相乖巧的景川，離開了五號公館。
這段時間爲了避開小孩，霍遠會算着時間，大概在他睡着之後纔回家。
小孩最晚十二點睡覺，凌晨回家對霍遠來說是很穩妥的。
但心裏不斷的有個聲音喚起他費勁壓下去的想法。
想避開的話爲什麼不搬出去住呢？爲什麼不索性不回家呢？
對於這個時不時萌生出來的想法，霍遠大多數情況都選擇忽視。
只是林恕太溺愛弟弟不放心，怎麼樣他也得照看着點而已。
輕車熟路的回到公寓，霍遠本想着不開燈偷偷溜回主臥，沒曾想公寓的燈還亮着。
“霍遠哥最近工作很忙嗎？這麼晚纔回來？”
在玄關處換鞋的霍遠一愣，這小孩這麼晚還沒睡？
“嗯，確實有點忙。”霍遠去廚房倒了杯水，準備喝完水回房間睡覺。
“怎麼這麼晚還不睡？”二少爺倒了一杯水放在林宴手邊，在心裏不斷暗示自己，只是關心一下弟弟而已，喝完一定去睡覺。
“啊？”可能是因爲熬夜的原因，小孩的反應略有些遲鈍，“我在整理這個案件的相關資料，太多了。”
喝完的水杯被霍遠放在茶几上，平日裏溫柔的臉上微皺着眉。
茶几上幾乎鋪滿了紙質的資料，林宴面前擺着電腦，時不時在紙上勾勾畫畫，時不時又低着頭敲字，霍遠瞥見這小孩穿着短褲還有沙發不坐坐在地上。
十月的天氣恰好適宜，不熱不冷很讓人舒服，但坐在地上也稍微有點涼了。
“怎麼坐地上。”霍遠收回自己放在小孩腿上的視線，語氣半分溫柔半分嚴厲。
林宴困的打了個哈欠，眼尾紅紅的望着霍遠，開口有些蔫蔫的，
“沙發太高了，坐久了不舒服。”
“去書房寫吧，坐地上涼。”
“啊？沒事，我還有半個小時就差不多了。”
就算工作很忙，林宴也略微感覺到了霍遠最近對他好像有些冷漠和刻意疏遠。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他不可能上去自討沒趣，但今晚莫名其妙又受到了霍遠突如其來的關心，他有些懵了。
“半個小時都夠你感冒了。”霍遠整理了林宴的紙質資料，然後拿着起身，“走吧，書房就在主臥旁邊。”
“可是我已經在這坐了好幾個小時了。”最終還是卡在了林宴的嗓子眼，沒有說出口，嘆了口氣抱着電腦跟在了霍遠身後。
這是林宴第一次來霍遠的書房，裏面的陳設很簡單，木製的桌椅書架給人以古色古香之感，與公寓其他地方的風格截然不同。
“坐這寫吧。”霍遠把林宴的紙質資料放下，憑記憶按剛纔的佈局鋪在桌面上。
書房裏還放着一個沙發，霍遠見林宴坐下開始寫了，放輕了動作在書架上挑了本書坐在沙發上看。
暖黃的燈光下，少年穿着睡衣睡褲坐在書桌上敲字，背後是身着白襯衫低頭看書的霍遠，畫面出奇的和諧溫馨。
霍遠儘量放輕了翻書的聲音，時不時擡頭看看小孩，輕笑然後繼續低頭看書。
這樣纔像養弟弟。
再次擡頭的時候，霍遠發現小孩伸了個懶腰，然後趴在桌上不動了。
睡着了這是？霍遠心想。
於是將手裏的書輕放在沙發上，無聲的走了過去。
林宴趴在鍵盤上，一張如玉般白皙的圓臉被手臂擠壓的有些變形，看上去無端有些委屈。
律師的工作真的有這麼辛苦嗎？霍遠皺了皺眉，心頭涌起了難得的心疼。
糾結是該叫醒小孩讓他回去睡還是直接抱他回客臥的霍遠思考了片刻。
霍遠選擇了後者，小孩都這麼累了還是別叫醒了，霍遠心想。
但當霍遠的手剛伸出去想碰林宴的胳膊時，林宴就猛的擡起了頭。
擡頭的那一刻眼裏滿是警惕防備，似乎被侵犯了領地的小動物，看到是霍遠然後才鬆了口氣。
“我怎麼睡着了。”林宴揉了揉眼睛，然後理了理桌上的東西，抱着電腦起身，“寫完了，我先去睡覺了。”
霍遠有點錯愕，他看着林宴瘦削的身影消失纔回過神來。
小孩的睡眠也太淺了，他的手剛剛離林宴甚至還有一段距離…
—
“小同學，喫早飯了嗎？”
林宴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