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弟弟每天都在裝乖 >第50章 桔梗花
    “林叔叔除了是我爸爸以外,還是霍煙姐姐的……公公!”

    “嗯,那你爸爸喜歡什麼花呢?”霍遠的目光聚焦在絞盡腦汁理親屬關係的林宴臉上,心上的焦躁頃刻間蕩然無存。

    “……好像沒有特別喜歡的。”

    等到車慢慢停在花店門口,林宴低着頭解安全帶時纔想起什麼似的提醒。

    “不過我一般都會買梔子花,象徵着惋惜和懷念。”

    節日的餘熱似乎還未過去,花店裏的人比平日要多一些,原本就逼仄的花店幾乎被擠得水泄不通。

    好不容易擠到梔子花旁的林宴習慣性伸手向後摸了摸,沒想到卻摸了個空。

    原本緊緊跟在他身後的霍遠已經不知所蹤,或許是被人流衝散了吧,林宴心中暗想。

    抱着店員包好的梔子花束,林宴靠在店外的牆上給霍遠發了條信息。

    “我在外面等你。”

    抱着花被門外絡繹不絕的顧客用眼神打量,原本心情還算不錯的林宴逐漸生出了些不耐煩。

    在他單手拿手機強撐着看完一集海綿寶寶後還不見霍遠的身影時,這份不耐煩在他心中發酵到了極點。

    “你還沒出來嗎?”

    “出來了。”霍遠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林宴身旁。

    在少年轉頭看他時,拿着手機朝林宴晃了晃,同時開口迴應了他的不耐煩。

    在霍遠出現後圍繞在他們周身的目光不減反增,爲了不再被盯着看,林宴立刻伸手拽着霍遠的胳膊上了車,甚至沒來及問霍遠買的是什麼花,

    這個被林宴疏忽的問題在車行駛一段時間後才浮現出來。

    “你買的是什麼花?”

    放在霍遠右手邊的花讓林宴感覺有些眼熟但又很陌生,於是他悄咪咪用手機百度識圖,得出的結果竟然是桔梗花。

    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桔梗花下面的一行小字,那是百度給出的桔梗花的花語。

    象徵唯一的愛。

    皺着眉頭的林宴下意識覺得霍遠應該並不知道桔梗花的花語,或者他壓根就不知道手邊這束花是桔梗花,便試探着發問。

    閉目養神的霍遠睜眼,順着自家小男朋友的視線將目光落在了他的右手邊,連片刻的思考都沒有便答道:“桔梗花啊,不認識嗎?”

    “……你知道桔梗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花語?這個我不知道。”霍遠伸手撥了撥層層疊疊的桔梗花瓣,“我只知道它象徵着唯一的愛。”

    “所以你林叔叔是你唯一的愛?”

    要不是林宴舟車勞頓之後身體有些疲倦,他可能會晃一晃霍遠的肩膀問問他腦子裏在想什麼。

    他真的開始懷疑霍遠陪他去看林叔叔的動機了,究竟是爲了陪他去見爸爸,還是這兩個人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往事啊?

    原本眼中還殘留着些許睡意的霍遠愣怔了片刻,隨後捂着肚子彎腰笑了起來。

    車內的空間不大,霍遠一彎腰頭就抵在了少年肩上,笑起來身體細微抖動的頻率帶得少年瘦削的肩膀都顫動着。

    “……”

    這一系列變故發生的措不及防,林宴感到自己的臉上彷彿措不及防糊上了一層泥巴,此刻泥巴已經開始變乾裂開了。

    在少年臉上的臉黑的得不可挽回之前,霍遠及時直起了腰,眼中滿含着笑意開口。

    “這是送給你的。”同時霍遠還把自己左手邊的白菊拿着在少年眼前晃了晃,“這纔是給你爸爸的。”

    “謝謝哥。”

    饒是霍遠已經解釋清楚了,但少年臉上仍掛着難以言說的意味,這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怎麼了?”

    霍遠把手肘撐在少年肩頭,伸出手指撥弄着少年額前的碎髮。

    “唯一的愛嗎?送給我?”

    “送給你。”

    恍惚間霍遠驀然想到他第一次在家門口見到少年時的場景,當時那雙眼黑得不像話,只覺得像是在凝視深淵。

    而此刻望着他的依舊是以前那雙圓眼,只不過變得過於清明透徹,像一面鏡子似的,把他的面容映在其中。

    以至於他在問題沒經過大腦思考處理的情況下就給出了回答。

    下車步行至林淙玄老先生的墓碑前的這段時間,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突然發難,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看來掃墓和下雨天是標配啊。”林宴擡手想接住天上落下來的雨,卻被出現在他頭上的黑傘阻擋住了。

    自此後他走到何處,頭頂的傘便偏向何處,再沒一滴雨落在他身上。

    “外面下雨了嗎?”

    霍煙快速跑下樓梯撲進林恕懷裏,卻感受到一陣涼意,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開口。

    “在下小雨。”

    “老公,我讓孫大廚做了阿宴愛喫的菜,我們叫他回來一起喫飯吧好不好。”

    平日裏林恕很難拒絕霍煙的請求,就算是一開始不同意也會被自家可愛老婆的撒嬌磨的沒了脾氣,但在這件事上他卻出乎意料的堅持。

    “煙煙,我不想逼阿宴,這兩天除非他自己想回來,不然我們……”

    “他怎麼會不想回來呢?這裏可是他家呀。”

    “因爲愧疚吧。”

    林恕的思緒不由自主的飄回那年冬天。

    他始終覺得相愛之人,留下的那個反而要比先走的那個痛苦的多,這個痛苦的程度甚至無法用言語形容。

    在深秋時節,他爸爸變成爲了那樣痛苦的人,連精神都變得有些錯亂,經常拉着他和林宴的手說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

    在他爸爸脫離痛苦的那天,是那年的初雪,恰好又碰上了聖誕節,大街小巷四處都洋溢着熱鬧的氣息。

    聖誕節下雪最興奮的當屬當時在上學的小朋友們,趁着課間十分鐘都要下樓去打雪仗。

    在玩鬧推搡之中,林宴的手機落在了雪地之中。急切響着的上課鈴聲讓他沒注意到口袋中消失不見的手機。

    那隻手機在雪地裏亮了又滅許多次,最終歸於平靜。

    與之一同歸於平靜的是惡疾纏身命不久矣的林淙玄老先生,而雪地中亮了又滅的屏幕,是他意識尚爲清醒時做出的最後選擇。

    放學後匆忙趕到病房的林宴得知後扒着牀哭了許久,怎麼勸也不肯離開。

    最終哭累睡着了才被林恕揹着回家,在以後的許多年裏,他都會避開在聖誕節這日回家。

    被林恕察覺後逼問出了答案,那時的少年年滿十二,眼眶紅着吼道:“因爲我不想林叔叔一年回一次家還要看到我,我不配出現髒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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