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煜放下資料,一時皺起眉心。

    這個黃昊應該就是支持黃承業的豪強大家,也不知道這二人是不是有什麼親屬關係。

    黃昊既然已經在瀟湘省發展成一方地頭蛇,去的時間應該不短,保守估計,他家至少往上三代都是在那的,不可能不知道冰夷河河神娶親的事情。

    即便早就看上了新娘子,但若是他會爲當地百姓稍微考慮一點,或者哪怕對冰夷河神有一點點的敬畏,他都不會做出在新娘子出嫁當天,搶親的事情。

    居然囂張到,要在河岸邊上,強迫河神的新娘,這個黃昊還真的是無法無天。

    就是不知道,在黃昊看到那衣衫都破碎了的新娘子,頃刻間就被冰夷河的河水捲入河底時,是什麼表情?

    尋常人想要一下子沉入河底,可是要費些功夫,因爲人的重量有限,雖然會淹死,但是隻會在河面之下不深的地方。

    從前的新娘子嫁給河神,都是自己抱一塊大石頭沉下去的。

    而這次,差點被搶親的新娘子卻是隻沾到河水,就立刻被冰夷河的濁浪席捲,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暗衛的來信上寫明瞭,當時擡轎的漁民看到時,幾乎嚇得腿都軟了,沒堅持幾秒就跪了地,回去就和家人哭訴,是河神大人親自來接走了他的新娘。

    可是本以爲這件事情就會這樣結束的。

    但是黃昊並沒有善罷甘休,他直接勾結地方官黃承業,找人栽了新娘子父母的贓,直接將新娘子一家剩下的六口人全都抓了起來。

    在冰夷河畔,將女兒嫁給河神是一種光榮,更何況有了漁民的說法,人們更加堅信那新娘子就是河神承認的妻子,對新娘子的父母自然多加照拂和尊敬。

    新娘子的父母連帶着幾個尚且幼小的弟弟妹妹都被黃承業抓走後,可以說是萬人血書,爲他們求情。

    但是沒有用,黃昊直接派人將新娘子的父母弟妹,加起來六人盡數分屍,直接扔到了冰夷河中。

    血染紅了冰夷河纔剛剛恢復清澈的河水。

    這一下,羣情激奮。

    王煜皺眉,感覺自己的血壓都要上來了。

    這個人渣!

    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

    但是河畔民衆又無法和地方官員對剛,當地的流匪都看不下去了,拋出了橄欖枝,於是河畔民衆只能含冤化成流匪,在流匪的帶領之下毀壞堤壩,釀成一方水患。

    王煜揉了揉眉心,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看來,又要去找贏紫萱了。

    王煜起了身,先去了一趟魏永年的院子。

    見義妁也在,王煜挑眉問道:

    “給女皇陛下的香料制好了嗎?”

    義妁點頭,魏永年剛把最後一點曬乾研磨好的香粉也裝入盒中,這才把兩個木質的盒子交給義妁。

    義妁看了一眼王煜身上這月牙白色的長袍,眉目之間滿是嚴肅:

    “又要出門?”

    王煜看着義妁那一副“再累傻了咬你”的表情,緩緩地發出了六個點:……

    義妁一看王煜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又要出門了。

    剛剛她過來收香粉,可是少看了一場東瀛使臣的熱鬧,導致義妁現在心情也不好。

    王煜無奈道:“是有要事,要去和女皇陛下商議。”

    義妁輕哼了一聲,“我也去,給女皇陛下再摸一下脈。”

    義妁已經去過,贏紫萱也沒說什麼,而且義妁身爲女子,給贏紫萱摸脈自然是方便許多,王煜只得點頭,

    “好,走罷。”

    而平日裏時常不見影子的林一,又突兀的出現在王煜身側,準備跟隨王煜去皇宮。

    王煜挑眉,林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眉道:

    “需要我出的任務不多,他們都有各自的任務。”

    王煜點頭,又帶上義妁和林一,往皇宮去了。

    鸞鳳殿的正門是開的,門口只有一個宮女,見王煜帶人來,卻是身形一側,直接攔住了王煜,低眉道:

    “大人,陛下還在睡。”

    林一當即傳音入密:“這人有武功,還不弱。”

    王煜卻是一笑,看了眼明媚的天光,很快就要午膳時分了,贏紫萱還在睡?

    “你不是先帝的人麼?”

    宮女身子似乎一僵,而後更加恭敬:

    “是。”

    王煜又笑,眼中的笑意卻根本看不出來喜怒:

    “你既然是先帝的人,還敢攔我?”

    宮女當即跪地,不再言語了。

    王煜往鸞鳳殿內走了幾步,那宮女也沒敢再出聲。

    王煜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你既然忠於當今陛下,就要分得清誰是爲了陛下好,誰是在害陛下。”

    宮女起身時,只來得及看到男人被清風揚起的月牙白色衣角。

    王煜來時,贏紫萱並沒有睡,她只是在繡榻上斜倚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王煜笑道:

    “陛下可是有什麼事情煩心?”

    贏紫萱這纔回了神,見是王煜,淡笑道:

    “不過是東瀛使臣的事情罷了,相父前來,可是有要事?”

    王煜挑眉,決定先說正事,再告訴贏紫萱殘忍的真相。

    義妁已經自顧自的坐到了贏紫萱的繡榻邊,爲贏紫萱摸起脈來,贏紫萱一點也沒有怪她失禮的意思,反而道:

    “相父快請坐。”

    王煜落了座,沉吟了一下,決定還是直說:

    “江南瀟湘省的水患,原因已經初步的排查出來了,冤情很重,地方豪強太過囂張跋扈,目無王法,不敬鬼神。”

    贏紫萱眉心也輕皺了一下,

    “朕只聽說江南冰夷河畔,又河神娶親的傳說,而歷代的河畔民衆,對河神娶親的事情很是重視,所以河畔一直沒什麼水災。”

    王煜點頭,“正是那冰夷河畔,河神娶親之事。”

    “相父此話怎講?”

    王煜看了眼眉目之間一片平靜的義妁,直截了當道:

    “是地方的豪強,搶了河神的新娘子,那烈女子拿金釵傷了他,自投入河中,豪強搶奪新娘不成,又將新娘子的父母弟妹,直接分屍扔入河中,才導致羣情激奮,百姓和流匪勾結,毀壞堤壩,釀成水患。”

    這下贏紫萱都倒吸了一口氣。

    “好恣意妄爲的地頭蛇!”

    王煜淡然點頭,“正是,這地方的豪強,和地方官狼狽爲奸,陛下派去的欽差大臣徐正陽,還有我送去的治水之人李曉生,到達的當晚就被地方官派人暗殺。”

    贏紫萱有些激動:“人可還在?”

    王煜淡笑:“陛下無需擔心,我派去治水之人時,讓他帶了我的一隊暗衛,現在人都沒事,只是,那地方官黃承業勾結豪強,謀害朝廷命官,論罪,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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