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意思似乎也是說，看在他的面子上，院長會給羽生弦夜做手術。
如此一來，倒讓他寬心一些。
羽生弦夜是人間完美的女子，不該有瑕疵。
此次幫他，他便以重歸完美來報答羽生弦夜。
茶樓是蕭媚娘經營的祕密基地，十分的隱祕。
除了幾位特別信任的天南會高層，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
而在茶樓，就有客房。
衆人在蕭媚孃的安排下休息，江夜卻無心睡眠，獨自一人來到六樓屋面之上。
吹着夜風抽着煙，望着滿天繁星和那一輪明月。
夜風冷冷，星斗無盡。
心中一抹惆悵，頹廢的隨着每一個毛孔的呼吸吶喊。
“江夜先生，我能和你談談嗎？”
忽地，背後傳來一聲輕柔的倭語。
聲音悅耳，極盡空明。
江夜回頭，望着白衣飄飄的羽生弦夜，惆悵盡數釋然。
月光皎潔，輕灑在羽生弦夜的身上。
那一刻，羽生弦夜似乎融入那聖潔的光芒中，脫離了黑暗和凡俗。
“當然可以！”
他也很想和羽生弦夜談談，聽聽這個誤入凡間的神女，有着怎樣別樣的人生。
聽到江夜應允，羽生弦夜的身子似乎飄離地面，浮沉的移轉到江夜身側。
那種黑暗中的虛浮，沒有驚悚只有聖潔。
天台之上，一雙背影。
星月在空，禪心在靜。
矗立良久，兩人如同心問的佛陀，不動一絲不語一言。
許久後，羽生弦夜聲音破空，輕問道：“我出生在白雪寺下，三歲便進入白雪寺，修持一生，只爲修得佛果！”
“原本以爲，寺廟浮空脫俗，靜心修持必得佛果！”
“上師卻對我說，佛果對於我，近在咫尺卻也遠在天涯，差了一點點！”
“我問上師，我差了什麼？上師對我說，只有凡俗世間，纔有我找尋的答案！”
“爲了尋得佛果，我聽從上師所言，第一次離開白雪寺，走入人間世俗，尋找那一點點！”
“可萬萬沒想到，卻遇到一個男人，誤我修爲，成了我的夢魘心魔！”
“有一夜，佛陀託夢於我，告訴我說，那個男人是惡鬼所化，將褻瀆我身，只有鬼切之刀斬殺此惡鬼，才能造就業果修得圓滿！”
聽着羽生弦夜的講述，江夜驚異的側頭。
羽生弦夜的側臉，美的震撼人心。
烏黑的長髮在夜風的吹拂下，些許擺動。
那一刻，他似乎從羽生弦夜美麗的眸子裏，感覺到了一絲迷茫。
稍有沉吟，他輕問道：“所以你纔會去黑珍珠號競拍鬼切，就是爲了斬殺惡鬼？”
“是！”
羽生弦夜輕輕點頭。
江夜又好奇問道：“那個男人是誰？和我有沒有什麼關係？”
記得當初在黑珍珠號上救下羽生弦夜，羽生弦夜昏迷之際，向他問道：“是你嗎？”
簡單的三個字，像是對曾經相識之人的詢問。
這讓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以前和羽生弦夜認識。
羽生弦夜道：“那個龍國的男人，是唯一親吻過我的男人，也是我夢魘的來源！”
“我下山歷練時與之相遇，又在白雪寺與之重逢！”
“情與恨，糾纏不清！”
“而我最後才得知，那個男人，是爲了偷盜白雪寺的千年睡蓮而來！”
“白雪寺雪山頂，我與之一戰，不敵落敗，眼睜睜的看着那人拿走千年睡蓮！”
“自此心魔更深，夜夜難眠！”
“至於你，與之很像，某個時刻讓我都有些難以分辨！”
“但你與他相貌不一！”
“而經歷了郵輪之事，我的心境卻因爲你有所改變，此前我一直肯定，那個男人是我心中惡鬼！”
“但虔誠的捫心自問，似乎那個男人又是我向往的菩提！”
“惡鬼與菩提，兩個極端，無論如何選擇，終究都無法融合！”
自從心有惡鬼以來，除了上師之外，她從未向任何人說過此事。
但不知爲何，卻對江夜敞開心扉。
總覺得，江夜是能知她心境之人。
或者說，是凡俗稱之的朋友。
羽生弦夜的傾心交談，讓江夜萬分欣慰。
他對羽生弦夜道：“你心有惡鬼，在尋找佛果菩提，最起碼，還有所爭知，知道自己所想，也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麼，只是辨個對錯選擇罷了！”
“而我，說來慚愧，我連自己以前是誰都不知道！”
“很長一段時間，是個沒有記憶的軀殼，心靈空洞的肉架子！”
“也就在前幾日，才搞清楚了自己此前的身份，像是迷失的孩子終於找到了歸宿！”
羽生弦夜微微側眸，望了江夜一眼。
這一眼，倍感同情。
江夜繼續說道：“我覺得人這一輩子，其實就是在走心路，所做的事情在隨心和違心之間徘徊！”
“失憶的這幾年間，我有過空洞頹廢的時候，看着別人親朋好友家人團聚，會莫名的傷感，時常問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在哪？”
“也有過恨，爲什麼老天爺這麼殘忍，讓我突然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像是被拋棄了一樣，又像是多餘的不屬於這個世界一般！”
“頹廢久了，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情！”
“我既然想找尋以前的自己，那就去找啊，何必自怨自艾苦大仇深的自我傷感？”
“這就是隨心，心裏如何去想，按照所想去做就完了！”
“在找尋的這一段時間來，我感覺到了充實！雖然經歷了許多危險，但也找到了曾經的一些自己，這也許就是慢慢結了屬於我自己的佛果！”
“你之所以掙扎，其實就是因爲在隨心和違心之間徘徊！”
“隨心是你對那個龍國男人，實則產生了感情，就像你所說，那是你嚮往的菩提！”
“違心是你覺得男女之情是修行者的阻礙業障，故此不願面對，以夢魘惡鬼稱之！”
“惡鬼也好，菩提也罷！到了最終，必須給予選擇！”
“我不是佛門中人，也不敢教你如何去做，只不過要是我的話，就會選擇隨心！違心之事到了最後，也是自欺欺人，絕對修不成正果！”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其實仔細想想，這原本就是一個悖論！”
已經動情，想要斬斷幾乎是不可能的。
要是因爲動情而不能成佛，那也就不用成了，直接還俗得了。
羽生弦夜的心結不難理解，卻很難解決。
選擇如來，還是放棄修爲成就世俗感情，是兩個極端。
羽生弦夜若有所思，久久沉默。
忽然，她開口道：“有件事我想讓你幫我，那個男人叫陳四方，我想見他！”
“陳四方？”聽到這個名字，江夜大喫一驚。
當初一番探查之後，他曾經的身份，有三個懷疑。
第一個，四年前消失的林凱峯，龍護之首。
第二個，五年前戰死的鬼獄殿殿主路行之。
還有一個，就是三年前消失的陳四方。
護國影衛龍隱之首，又稱影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