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菜地,整齊的種着各種蔬菜。
幾根黃瓜掛在藤蔓上,毛刺很旺。
幾顆西紅柿已經紅透,像是女生羞澀的臉。
還有一片韭菜,似是很久未割,茂盛如草。
另一半,像是練武場。
有木頭和大石塊連接在一起的簡易槓鈴。
有一片梅花樁!
還有一個木架子,上面放着長矛、棍和刀!
就在練武場的角落,有一個挖開的坑,土堆在外面十分的散亂,和院子的整潔格格不入。
二堂門口,一位老人躺在搖椅上。
太陽毒辣,頭頂卻有一棵老桐樹,將陽光擋去七七八八,反而舒服愜意。
老人頭髮花白,臉上溝壑交錯。
下巴左側,有一個凹進去的坑,像是用楔子楔進去了一塊。
老人穿着紅色小背心,胳膊裸露在外面。
也不知道年輕的時候經歷了什麼,皺巴巴的皮肉上,密集的都是疤痕。
老人眼睛微眯着,呼吸很輕。
看起來,有些虛弱。
可不知爲何,就是這位虛弱的老人,卻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令人不敢接近的可怕霸氣。
特別是眯着的眼睛,自帶殺氣。
隨意掃看一眼,就令對視者膽戰心驚。
那種殺氣,沒殺過百八十個人,是絕對難以凝聚的。
讓人有一種感覺,就是閻王來了,也不敢在老人面前放肆。
因爲老人才是這個世界上的活閻王。
這位老人,正是龍國戰神呂俊義。
“呂老,今天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喫點東西?”
護士馬曉梅一邊給呂俊義扇扇子,一邊問道。
在醫院她可是模範護士,能把任何難纏的病人哄的乖乖的,喫飯、喝藥、打針都很聽話。
可自從和李醫生奉命前來照顧呂老,她這個模範護士可失了職,三四天時間呂老喫的東西加起來,一共才半碗稀飯。
如此下去,呂老先不說病倒,絕對要餓倒。
“丫頭,你是誰啊?”
呂俊義盯着馬曉梅,卻認不出對方。
即便,對方已經照顧了他三四天。
李醫生走出來,開始給呂俊義量血壓,並嘆氣道:“呂老,她是馬曉梅,都照顧你好幾天了,又忘了嗎?”
“馬什麼梅?”呂俊義依舊意識模糊。
“馬曉梅!”
“什麼曉梅?”
“馬曉梅!”
“馬曉什麼?”
“......”
對話到這裏,馬曉梅和李醫生實在忍不住了。
兩人掩嘴而笑,馬曉梅更是笑道:“呂老,您老人家真逗,和我們配合演電影呢?”
開心麻花的劇,真實上演。
但很快,李醫生就收了笑容,嘆了口氣。
盯着儀器喃喃道:“呂老的身體一點也不容樂觀,要再這樣下去......”
說到最後,李醫生都不忍繼續說了。
不喫不喝的,就是年輕人都頂不住。
更何況呂老已經九十三歲高齡了!
就在這時,有三人急匆匆衝進院子。
跑在第一個的,自然是江夜。
看到呂老的第一瞬間,他的心就咯噔的疼了一下。
那種感覺,就像是看到了至親之人病重的樣子。
“呂老!”
江夜蹲在呂俊義身前,輕輕的拉住呂俊義的手。
說話的聲音,都在微微的顫動。
他腦袋憋的生疼,亂七八糟的記憶畫面往出蹦。
多個畫面,就在這院子裏。
和呂老大笑喝酒,和呂老一起挖地種菜,還有和呂老一起學功夫!
畫面像是一張張照片,雖然連不起記憶,卻連到了溫暖的情感。
蕭媚娘跟在江夜之後,也蹲了下去。
望着老人,滿眼的崇敬。
說這句話,意思就是告訴江夜,呂老也想不起他來。
江夜心情依舊沉重,都有些哽咽起來。
可就在這時,呂俊義盯着江夜許久,眼睛一亮,忽然呼啦一聲坐了起來。
這一幕,將幾人都嚇了一跳。
特別是李醫生和馬曉梅,三四天了,從未見過呂老有如此反應。
“你......你......”呂老眼睛溫熱,右手喫力的擡起,指着江夜道:“白羽......林凱峯,臭小子,讓你給我去買汾酒,怎麼現在纔回來?”
望着雙手空蕩蕩的江夜,他略有生氣的撅了撅嘴,“酒呢?沒買回酒,你這個臭小子好意思回來?”
李醫生和劉軍都看傻了,呂老居然認出了江夜。
人常言,老年癡呆的人忘記了一切,卻唯獨忘不掉那個最親最愛的人。
眼前的這一幕,真是奇蹟。
只能說,江夜是老人心底最深最親的記憶之一。
“呂老,是我......是我!”江夜飽含熱淚,聲音嗚咽,“白羽回來了,林凱峯迴來了,一會......陪您喝酒!”
“好好好!”呂俊義連連點頭,臉上起了簡單的微笑。
多日來,唯一的一次笑容。
隨後,他拉着江夜的手,久久的不願放開。
那一雙溫熱的眼睛,也是久久的盯着江夜。
可就在這時,腦袋微微一偏,目光落在院子角落的那個坑上。
瞬間,情緒繃不住的涌動。
呂老痛心疾首的說道:“百地正西那個畜生被挖走了,我對不起死去的九位戰友,這讓我怎麼下去見他們?”
那一戰後,他對死去的九位戰友起誓。
要和戰友的靈魂一起,鎮壓忍者軍永世不得超生。
可眼看就要下去見九位老戰友了,守了一輩子的承諾,卻在入土前毀了。
呂俊義的聲音,深深的感動着在場幾人。
感動中,卻也有着揪心的疼痛。
呂老即便病重到這個份上,卻也不忘使命,不忘對戰友的誓言。
江夜回頭,雙目如刀。
他瞬間明白,那個坑原來就是埋百地正西腦袋的地方。
怒火噴涌,殺氣凜冽。
他立刻對呂俊義起誓:“呂老,你放心!我一定把百地正西的腦袋拿回來,踩碎了埋在那個坑裏,讓那個畜生永遠的在龍國贖罪!”
“好好好!”呂俊義連連點頭。
呼啦一下,身體泄了力氣,虛弱的躺在搖椅上。
雖然虛弱,但臉上滿是欣慰。
江夜站起身子,回頭對蕭媚娘道:“媚娘,你開車出去,買一瓶老白汾酒去!”
“好,我馬上去!”蕭媚娘立刻起身。
劉軍卻問道:“林隊長,呂老能喝酒?”
“我也是醫生,能喝!”
江夜給以肯定的答案。
“蕭小姐,這片我熟,走,我和你一起去!”劉軍不再懷疑,和蕭媚娘一起離開院子。
江夜有對李醫生道:“麻煩你了,有沒有呂老的檢查報告讓我看看!”
“有,就在房間,我馬上去拿!”李醫生立刻走向屋子。
安排完這些之後,江夜再次蹲下身子。
他以中醫探脈之法,開始替呂俊義瞧病。
幾分鐘後,李醫生走出,一邊整理檢驗報告一邊說道:“我們查了很多,卻也不知道呂老身體到底是什麼病,但整個人不喫不喝的,慢慢的虛弱......”
“媽的!”
忽地,江夜猛然起身,破口大罵。
臉上的怒色,將李醫生和馬曉梅嚇了一大跳。
江夜咬牙切齒的再次怒罵:“百地目雨,你這個狗東西,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暗害呂老,不活劈了你我誓不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