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清跟在江夜身後,一邊小跑一邊說着。
看到江夜和唐詩詩入山,還以爲找到了古菲菲。
但,並沒有看到古菲菲的身影。
江夜只對他說了一句古菲菲在藥仙洞,便急衝衝的往山上衝。
可是整座山,他和唐門弟子搜尋了好幾遍。
也搜尋了藥仙洞,並沒有發現古菲菲。
時間過去了近五天,江夜此刻的行爲,讓他完全反應不過來!
江夜並沒有理會唐玉清,解釋只會浪費時間。
他腳步匆匆,終於來到藥仙洞門前。
“就是這!”
擡頭望着石門之上藥仙洞三個繁體字,江夜莫名的感覺到,這三個字和孤獨掛了鉤。
似乎透過巨大的石門,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唐長老,開門!”
江夜的眼睛,久久的沒有從石門上挪開。
石門很大,足有近三米之寬,估摸着十分笨重。
以他的個性,原本想要暴力破門,不管門是否開着。
但這一刻,他想要對這座山洞裏的一切,保持最起碼的尊重。
包括眼前的門!
“好!”
唐玉清點頭,拿出一塊三角鐵塊。
那是藥仙洞的鑰匙,是從一具屍體上搜出來的。
將三角鐵塊按入石門孔洞,十分契合。
咔的一聲。
石門打開!
江夜總上前去,將石門完全推開。
能否找到古菲菲,就在下一刻。
石門打開豁然開朗,總算,看到了古菲菲生長的方寸囚籠。
他四下瞧望,心中頗爲震驚。
原本以爲單調且死氣沉沉的藥仙洞,卻十分的豐富充滿了色彩。
四面牆壁,還有整張地面,全都被各式各樣的畫鋪滿。
畫的線條很幼稚,卻每一筆都勾勒着溫暖。
畫中每一個人物的臉上都充滿笑容,每一處綠茵之地都有陽光。
江夜無法理解。
身處囚籠之中的一個人,怎麼還能保持如此陽光的態度,還有對未來的希望?
但很快,他找到了答案。
造化洞內有各種各樣草節編制的小動物,惟妙惟肖的陪着古菲菲。
那是牆壁上微笑的父親,賜予女兒的愛。
無論命運多麼悲慘,那一道親情支撐着古菲菲在荊棘中漫步,走向希望卻不確定的未來。
“凱峯,古菲菲不在這!”
唐玉清的話,打斷了江夜的思緒。
藥仙洞並不是很大,唐玉清很快走了一圈。
裏面並沒有太多的遮掩,大多地方都一覽無餘,但沒有發現古菲菲的蹤跡。
唐詩詩一臉的失望,沮喪的低頭道:“菲菲,你到底在哪?”
最後的希望,破滅了。
“不,就在這!”
江夜一聲冷喝,眼神無比堅定。
他猛地回頭,一把抓住厚重的石門。
“每一個經歷過單純的孩子,都喜歡玩躲貓貓的遊戲!大人眼裏最愚笨的躲藏之地,但在小孩心裏卻是最安全的!”
“就在這,藏一百次都不會膩!”
用力一拉,石門被拉開。
在門背後的地上,蜷縮着一個瘦小的身子。
“古菲菲!”
“妹妹!”
“......”
萬萬沒想到,古菲菲竟然藏在藥仙洞門後。
如此可笑的藏身之地,卻矇蔽了唐門弟子的數次搜查。
“你千萬不能有事!”
唐詩詩趕忙伸手,準備扶起妹妹。
可俯身的瞬間,卻再次喫驚。
身子本能的一停,臉上當即涌現出極度震撼且悲傷的情緒。
“哎!”
江夜一聲嘆息,暗暗搖頭。
可悲、可憐、可嘆的一幕。
蜷縮的古菲菲身下,用粉筆畫着兩個人。
很顯然,一個是母親古月兒,另一個是父親唐寅。
那一刻,她躺在了父母的懷裏。
將近五天時間,古菲菲貌似一直蜷縮在這裏沒有動過,早就餓暈了過去。
但偶爾恍惚的幾句囈語,卻本能的輕聲呼喊着:“爸爸......媽媽!”
看到這一幕,江夜着實心疼。
現實中找不到的擁抱,只能用畫筆來實現了。
他蹲下身子,簡單的查看了一下古菲菲的身體狀況。
隨即回身,對唐玉清和唐詩詩道:“雖然近五天不喫不喝,但還好古菲菲從小練武,體魄高於常人,問題並不大!”
“我先幫她治療一下,你們去找些水和喫的來!”
若是一般人近五天不喫喝,八成都會死亡。
但對古菲菲來說,絕對能撐住。
不過在他看來,身體上的傷很容易醫治,但心靈的傷痕恐怕難以撫平。
唐玉清和唐詩詩萬般激動,立刻弄來了水和一堆喫的。
江夜以針法治療,慢慢給古菲菲進食喂水。
終於,古菲菲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而且,是從江夜懷裏醒了過來。
“是你,林凱峯!”
迷濛的睜開眼,古菲菲看到了近在眼前的江夜,嘴角輕輕的彎起微微一笑。
她立刻反應過來,那是她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是我!”
江夜點頭,回之以微笑。
古菲菲從始至終,都是個單純可憐的孩子。
古菲菲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江夜懷裏。
臉上的笑容也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緊簇的眉頭。
腦袋是個壞東西,讓她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造化洞裏的對殺,還有父母的死亡。
“哇!”
情緒再次繃不住,眼淚噴涌。
但這一次,她有了可以依靠的胸膛,也有了可以傾訴的對象。
江夜對唐詩詩和唐玉清揮了揮手,示意兩人先出去。
古菲菲需要一次徹徹底底的發泄,只需要他這個可以擁抱的傾訴對象就夠了。
唐詩詩還有着擔憂,卻被唐玉清拉走。
唐玉清在她耳邊小聲道:“交給凱峯吧,相信他!”
等到石門關閉,兩人離開後。
江夜沒有絲毫齷齪思想的輕輕抱住古菲菲,聲音很輕很輕的在古菲菲耳邊道:“哭吧,想哭就哭,可以肆無忌憚的哭!將這二十多年來的委屈,都化作淚水,從你身體裏流走吧!”
此後,古菲菲徹底放開情緒,嚎啕大哭。
哭聲在藥仙洞內迴盪,被那些石壁和地面上的畫聽見,卻沒有誰去嘲笑。
江夜的肩膀早已經溼了,卻一動不動。
而在他眼中,洞內所有畫卷裏的笑容都消失了,隨着古菲菲的悲傷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