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十分灑脫，無拘無束。
劉瞎子拔下酒葫蘆的塞子，猛喝一口。
“給！”
一手擦去嘴角的酒漬，然後將酒葫蘆遞給江夜。
江夜也不嫌棄對方，拿起酒葫蘆就喝。
劉瞎子泡的酒，很烈。
但，很對他的胃口。
回想此前三年間，窮的叮噹響。
劉瞎子靠給人算命忽悠錢，而他也是有一天沒一天的靠代駕掙生活費。
窮困潦倒時，又嘴饞。
就在新新家園的樓下烤肉攤，然後只點一盤花生米。
就靠這一盤花生米，兩人能喝一葫蘆近兩斤的白酒，吹的牛比天上的衛星還多。
喝大之後，彼此摟着肩膀。
在大馬路上不顧他人的眼神，肆意的大喊歌唱。
那時候雖然窮，但真的痛快。
沒有煩惱，無拘無束。
現在呢，貌似什麼都有了。
唯獨沒有了以前的灑脫，反而活得壓抑。
各種各樣的煩心事，都快堆滿了身體。
“老劉，在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你竟然投靠了神殿，簡直他孃的扯淡！”
江夜神色落寞幾分，些許痛心的說道：“要讓我真的對你動手，我不敢去想！”
“三年多了，你和我，還有榮榮和寧哥，我們早就是一家人！”
“我很少感情用事，但對你們幾個，我絕不會用手段，也難以用狠！”
“今天你我坐在這，希望能和以前一樣，我們彼此敞開心扉，有什麼說什麼！”
“好！”劉瞎子搶回酒葫蘆，又喝了一大口。
這酒喝的，真是痛快。
江夜沉默良久，終於開口問道：“你到底爲什麼要投靠神殿？”
“爲了兩千萬這樣的話就別說了，我不信！”
“以你的能力，若是真的想搞錢，不會沒有錢！”
以前，以爲劉瞎子是藏在榮榮身邊的高人。
或多或少，和榮榮有着不爲人知的神祕關係。
但從剛纔和榮榮打電話後才知道，劉本源是劉本源，寧榮榮就是寧榮榮。
除了三年來的情誼，並無其他關係。
從河裏救他兩個月之前，榮榮認識的劉本源，比認識他時間長不了多少。
榮榮只是知道，劉本源並非落魄的老人，是個身懷功夫的強者。
僅此而已！
但，從今天的事可以推斷出，劉本源的身份，恐怕沒那麼簡單。
最起碼和神殿的聯繫，絕不是扯淡的兩千萬。
劉瞎子一聲嘆息，些許無奈的說道：“我若是說了實話，只怕你不信！”
“你說的，我就信！”江夜肯定的說道。
這一場酒，是坦白局。
所以不管劉瞎子說什麼，他都信。
劉瞎子咧嘴一笑，笑的燦爛，“那你聽好了，蘇雪被抓後，神殿多次派人找到我，說願意給我一筆錢，讓我投靠神殿暗中幫他們找一本血經！”
“對於神殿的到來，我哭笑不得！”
“至於兩千萬，也不足以請動我！”
“我既不是爲了錢，也沒有其他原因，之所以想要幫着神殿，僅僅是想捲入這場是非湊個熱鬧罷了！”
“湊熱鬧？”眼睛瞪大以爲聽錯了，江夜詫異道：“老劉，雖然我說你不管說什麼我都信，但你這話說的，都讓我不知道說什麼了！”
“那你早說啊，你想湊熱鬧我也能辦到，讓你和神殿的十煞殺手打，把你打死！”
好不容易醞釀的情緒，被劉瞎子一句話搞沒了。
劉瞎子苦笑道：“我說我不說，你非要讓我說，我說了你又不信，我這找誰說理去！”
“你......”江夜徹底無語。
“行了！”劉瞎子忽然嘿嘿一笑，又喝了一口酒才道：“你如此坦誠，我也就告訴你一些事！”
“先不說我和神殿的事，我之所以來到秦西，其實是有一項重大的任務！”
“我的任務，就是監視榮榮！”
“你監視榮榮？”江夜萬分喫驚，忙問道：“老劉，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監視榮榮？”
這句話，纔是劉瞎子最坦誠的話。
但他不明白，劉瞎子爲什麼要監視榮榮。
劉瞎子道：“說這些，已經犯了我的大忌！要不是你真心待我將我當成朋友，我絕不可能說出這件事！”
“至於我是什麼人，又爲什麼要監視榮榮，實在無法奉告！”
“但請相信我，三年多的相處，我和你一樣，也把你們當成了親人，包括榮榮！”
“所以，我絕對不會傷害榮榮！”
“就讓一切都打住，若想知道我是誰，也許年末你去歐洲參加六皇會議時，可能會有個答案！”
江夜詫異的盯着劉瞎子。
這一刻，他忽然發現，自己從來都不瞭解劉瞎子。
眼前的劉瞎子，好陌生。
他拿過酒葫蘆，連悶三口。
然後些許悲傷，苦笑道：“這到底是個什麼破爛世界，什麼纔是真的？什麼纔是真的？”
“他媽的，真是他媽的！”
“老劉啊老劉，我們足足認識了三年，我以爲我對你很瞭解，可現在我發現就連你我都感覺快不認識了！”
“這種被整個世界欺騙的感覺，好令人沮喪！”
說到最後，只剩下低頭苦笑。
老天爺真的太會開玩笑了，將他徹底的玩弄。
心，不怕受傷。
最怕的，是累。
這一刻，他的心真的好累好累。
劉瞎子緩緩起身，一聲嘆息，“江夜，我知道有些事欺瞞了你，是我不對！”
“包括此次投靠神殿之事，你就是殺我，我也無怨無悔！”
“每個人身上，都有屬於自己的使命，我也是迫不得已！”
“有些事我必須提醒你，在你身邊，還有人隱藏着，是關鍵時刻足以對你致命的存在！”
“身爲朋友，這句話是我唯一能對你說的，希望你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榮榮！”
周大鵬背叛的事，他不準備說出。
今日對江夜說這麼多，已經冒了太大的風險。
只希望江夜吉人天相，能度過重重難關。
江夜也站起身子，將酒葫蘆丟會給劉瞎子。
他長呼一口氣，說道：“老劉，今日你沒來過水街，至於刀魔和米爾的死，是我識破了他們的歹計殺了他們，和你沒有關係！”
“今天，我壓根沒見過你！”
“至於以後，你如何選擇，哪怕是繼續幫神殿，我也不怪你！”
“你劉瞎子，永遠是我的朋友！”
“臭小子！”劉瞎子狠狠握着酒葫蘆，眼睛裏進了沙子。
一大把年紀了，卻被江夜搞的有點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