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拂語嫌蹦的太慢,乾脆平躺,藉着坡度直接滾到了水池邊,她迫不及待地將頭伸向水池,猝不及防的,一張傾城絕豔、但卻極爲熟悉的面容撞入眼底。

    那大冤種原身原來不僅名字跟自己一模一樣,連眉眼都這般別無二致,唯一不同的是,原身的額間有一簇鮮豔欲滴的鳳尾圖騰,不知是爲了應凰女的稱謂畫上去的花鈿,還是胎記。

    “管他呢,先解”

    正這樣想着,染拂語卻突然發現,水中的倒影漸漸出現了變化

    那面容漸漸清晰,染拂語的倒影與那張臉漸漸融合,湛然如神祇,眉目如山河,俊美得不似凡人。

    等等,那張臉怎麼怎麼在上升

    突破了水面!

    “譁——!”

    “水鬼啊!!!!!”

    那張面容破水而出的一瞬間,染拂語驚聲尖叫,連連後退,但奈何被繩索捆住手腳,沒有任何發揮空間,那俊美異常的水鬼輕鬆抓住染拂語,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將她從地上提起。

    “你就是那名被獻祭的乾國人牲?”

    男人的聲音清冷如山泉,非常悅耳。

    就是不太會說人話。

    但那不重要,染拂語呼吸不暢,雙腳離地,臉色已經漲紅,她拼命將頭揚起,企圖得到更多的氧氣,被綁住的四肢在半空中亂蹬亂踢。

    男人在染拂語這套沒有章法的“亂拳”中不幸中了兩招,一個還沒有成功引氣入體的螻蟻,小小的反抗舉動與男人而言不痛不癢,反而是染拂語這一忤逆舉動本身,激怒了他。

    男人眼底漸冷,手掌漸漸收攏,染拂語纖細的脖頸在重壓之下不斷髮出不堪重負的危險聲音。

    “你”

    “時至今日,人皇竟還不知悔改!”

    男人手下逐漸加力,一字一頓,“爾等倀鬼,其罪,當誅!”

    “放咳”

    染拂語雙眼逐漸失焦,四肢發冷,漸漸感到無力,意識逐漸離她遠去。

    “我要死了嗎”

    好可惜,明明都已經找到山泉水了

    對不起,這個世界的染拂語,你明明那麼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意識模糊間,染拂語感覺到一滴溫熱的東西,沿着她的脖頸流進衣裏。

    是眼淚嗎?她哭了嗎?

    倏然!

    天地間風雲涌動,染拂語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一股強大到不可名狀的力量,瞬間噴涌而出!這股霸道的力量在她的四肢百骸不斷遊走,最終匯聚到她的胸口,不斷隱隱發熱。

    “啊——!!!”

    灼熱遊走之處,猶如斷筋塑骨,襲遍染拂語周身,染拂語胸口劇烈的起伏着,那股灼熱的力量逐漸凝練出如有實體的火焰,似要將這天地點燃!

    青色的火焰沿着男人的手掌,一路灼燒到男人的手臂,男人卻沒有鬆手,彷彿絲毫沒有將這點微末的火灼之痛放在眼裏。

    “這是涅槃之火?”

    男人皺眉,正準備將眼前之人拉到近前仔細查探,這時,一股無法抗拒的強大吸力突然從眼前女人的胸前傳出。

    下一瞬,男人消失在原地。

    染拂語的身體瞬間失去支撐,重重摔在地上,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大師兄,你聽說了嗎?小師弟說師父此次下山救回來一人,據說根骨不錯,師父要收其爲徒。”

    “果真嗎三師弟?我們要有師妹了?”

    “呃師兄,有沒有一種可能,師父救回來的是名男子?”

    “哦?男師妹?也可以啊!”

    “算了,師兄您開心就好。”

    “你們兩個兔崽子!又在這裏躲懶!曬好的草藥收了嗎?趕快去!別吵到屋裏那孩子。”

    一個威嚴中帶着些慈愛的聲音打斷了門外的碎碎念,染拂語頭痛欲裂。

    “好吵”

    美眸微啓,染拂語悠悠轉醒。

    四下入眼皆是陌生的簡陋陳設,天青色的牀幔彰顯着屋主人的性別,男的?難道是那隻水鬼的?!

    “那水鬼長得濃眉大眼的,看不出來人居然這麼窮酸”

    “不行,趁他沒發現我醒來,得趕緊逃跑,鬼知道他把我撿回來安得什麼心,萬一覺得只掐一次不過癮,想帶回來慢慢掐呢”

    一想到那鐵箍般的力道,染拂語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脖子,打了個哆嗦。

    正想着,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

    “呦,丫頭,醒了?身上還有哪裏不舒服沒?”

    是個陌生的老者?老者笑得一臉慈祥,手中端着碗湯藥,這麼近的距離,染拂語抽抽鼻子就聞出來了。

    合歡皮、龍骨、琥珀、酸棗仁、夜交藤

    全都是養血安神的藥材,看樣子是這位老者救了自己。

    染拂語臉上立刻掛起一個燦爛的笑容,乖巧道:“沒有了,前輩真是妙手回春,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老者臉上笑開了花,“不謝不謝,乖,好孩子。”

    染拂語試探着走下牀,接過老者手中的藥碗,端起來一飲而盡。

    看到她這幅全心信任的姿態,老者笑得更滿意了。

    “那日我去藥王山拜訪元晨峯的道友,下山途中突然感應到一股磅礴菁純的鳳凰之力,但很快又消失了,等我趕到時,只在那山洞中撿到了你,見你穿衣打扮,想來非富即貴,但當時情急,只得先將你帶回我這小破宗門,丫頭,委屈你了。”

    “怎麼會,”染拂語迅速搖了搖頭,笑着道,“雅室何須大,這屋內陳設古樸雅緻,前輩您太過謙了,更何況,您救我一命,報答您還來不及,我哪裏會這般不懂事。”

    “嗤——”

    一聲滿含不屑的嗤笑聲在耳邊響起。染拂語一愣。

    這不是老人的聲音,也不是她的

    老人見染拂語突然間面露異色,連忙關切道:“怎麼了丫頭?哪裏又疼了嗎?”

    老人聽不見那聲音?還是我的幻覺?

    思及此,染拂語迅速收斂神色,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就是突然想到,我此刻身無分文,也不知做些什麼才能報答您,要不我剛剛恍惚中聽到貴宗門會晾曬藥材,我略通醫理,幫您分分藥材,給藥田除除草什麼的吧。”

    老人思慮片刻,欣然應允。染拂語孤身一人倒在藥王山的山洞之中,脖子上還帶着那麼大的青紫掌印,手腳皆被繩索捆綁,長成這副容貌,想來是遇到了什麼難以啓齒的難處,他長在宗雖已沒落至此,但也不至於連一個庇護之所都無法提供。

    別的不說,長在山的藥材可是管夠的,瞧這丫頭瘦的,可得好好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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