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染拂語乘上平安劍,才明白四師兄長風的那句“罡風兇猛”,說的有多委婉!

    長在前輩帶着她逛的長在宗,她以爲的“長在山”,原來僅僅只是這座山的一處小小山頭!

    真正的長在山高聳入雲,山勢險峻,山壁陡峭如到刀劈斧砍,而所謂的“下山”,根本就是蹦極!

    平安劍載着長安和染拂語,先是升至半空,隨後一個猛子垂直紮了下去!

    染拂語不合時宜的想起了一個現世小遊戲,叫做是男人就下一百零八層,當初玩這個遊戲的時候,染拂語一直覺得這遊戲根本就沒有底,就像她現在的心情,這座山根本就沒有山腳吧?這山到底有多高?!

    染拂語已經感覺不到自己手指的存在了,它們可能還抓在長安的衣服上,但那已經不重要了,今天她只要能活着從平安劍上下來,就算命大!

    “水鬼沒掐死我,倒是差點兒讓長在山上的風補了一刀。”

    就在染拂語整個人都被這猛烈的罡風吹的無知無覺的時候,耳邊終於響起了長安的聲音,“小師妹,咱們到了,醒醒,你是不是睡着了?”

    染拂語:“”

    你對長在山上的罡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小師妹?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真睡着了?”

    “”染拂語臉色精彩,憋了半天,終於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所以,大師兄一路無言,是怕吵醒熟睡的我?”

    長安理直氣壯:“對啊,不然呢?”

    染拂語:“”

    但是,讓染拂語更加沒有想到的是

    山腰處,四師兄長風所指的那個位置,長在前輩早已帶着長留長風二位師兄,恭候多時。

    “你個小兔崽子!誰給你的膽量,讓染丫頭乘你的劍?!放着傳送陣不走,你的腦子跟藥田裏的草一起被鋤了?!”長在前輩照着大師兄的後腦勺,狠狠就是一巴掌!

    染拂語深吸一口氣,儘量做到心平氣和,露出一個禮貌且疑惑的表情:“傳送陣?”

    “對”長留小聲解釋道,“宗門裏只有大師兄和師父能御劍,平日裏,師父爲了方便我們上下山,所以做了兩處傳送陣今日情急之下,竟一時沒想起來”

    長留在染拂語核善的目光注視下,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大師兄長安揉了揉後腦勺,不服氣的低聲辯解,“我御劍的怎麼了?小師妹睡了一路呢”

    長留、長風:“快閉嘴吧你!”

    漂亮!染拂語微微一笑,逐漸起了殺心。

    幾人在四師兄撿到菜籃的地方來回搜尋了幾圈,一無所獲。

    長風納悶兒,“兩個大活人,怎麼會無緣無故不見了?”

    長留:“他們會不會在山腰遇到了什麼猛獸,慌亂逃跑時迷路了?”

    “不會,”染拂語突然出聲,指着地上一處被壓彎的草叢,“這個方向是去往山腰傳送陣的方向,花草的斷口還很新鮮,一定是最近留下的,壓痕只有單向,目標明確,並不雜亂。”

    “但是你們看,”染拂語跟着被壓彎的花草走了幾步,突然站在某一處,不動了,“一直到這裏,花草的壓痕消失了,四周再無別的蹤跡,他們應該就是在這附近失蹤的。”

    “這個位置距離傳送陣已經很近了,”三師兄四處打量,“可是,傳送陣周圍空無一物。”

    染拂語老老實實做人、本本分分穿越,沒有開什麼金手指,對眼前的情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正思索着,染拂語脖子上的吊墜突然開始發熱,緊接着,染拂語的感官突然間被無限放大,很快,她捕捉到了空氣中一絲不尋常的波動。

    “是那裏!”染拂語突然指向一個方向。

    大師兄長安迅速跑了過去,“哪裏?小師妹,這裏什麼都沒啊!”

    衆目睽睽之下,長安話才說到一半,竟就這樣消失了?

    長風:“咦?大師兄呢?”

    我那麼大一個師兄呢?剛纔還看見了呢。

    長在老人略一沉思,道,“長留,你帶着師弟和染丫頭回去,爲師去尋你師兄。”

    說罷,長在老人快步走到長安消失的地方,這一次,染拂語看的清清楚楚,在長安消失的地方,腳下有一個黑紫色的漩渦,隱沒在草叢中不甚起眼,將長在前輩吸了進去!

    是那裏!

    染拂語與長留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接連走進了那個漩渦。

    他們三人,一個是連引氣入體都做不到的染拂語,一個是練氣中期的長留,另一個,練氣初期的長風

    沒一個能拿得出手的,怎麼看都是拖後腿三人組,但染拂語很清楚,長留和長風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着師父與師兄弟獨闖險境的。

    至於染拂語自己,就算武力值不夠,至少也能當個炮灰,幫他們師徒幾人扛一下傷害,爲他們多爭取一些逃跑的時間。

    黑暗中,染拂語無法辨別方向,只覺得周身被一種濃稠的液體包裹,鼻間盡是刺鼻的血腥味。

    “是血嗎?”

    “這陣法竟連通着遠古祕境?”

    “誰!”突如其來的聲音將染拂語嚇得心臟驟停。長留和長風在進入陣法的一瞬間便不見蹤影。

    黑暗會侵蝕人的五感,染拂語無法辨別方向,但她的神識一直保持清醒,所以她很清楚,這周遭,只她一人!

    “你是誰?”染拂語警惕起來,低聲質問。

    等等!這聲音

    “你是藥王山山洞中的那隻水鬼?!”染拂語一想到那斷筋碎骨的力道,便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寒戰,“你居然一直跟着我?!”

    水鬼

    北辰淵下意識否認:“我不是。”

    染拂語明顯不信,“那你是誰?”

    “本”北辰淵想起染拂語那靈敏異於常人的五感,立刻壓低聲音,轉言道:“我是器靈。”

    這也不算撒謊,醒來時,北辰淵便發現自己被困在了一方靈氣充沛的小天地中,更讓他感到稀奇的是,這天啓大陸,居然還有能困住他的法器

    他早已飛昇聖墟上千年,能困住他的法器,必是與他擁有同等修爲之人的本命法器,然,這根本不可能。

    因爲,這天地間,能與他匹敵的最後一人,早已死在千年前,本命法器更是隨他的隕落化作萬千齏粉,散落天啓,護佑着天啓百姓。

    染拂語心下疑惑,那聲音初聞時與當日藥王山洞中的水鬼別無二致,但細品之下,似乎還有些區別

    “我身上並無法器,何來器靈?”

    “你竟不知?”北辰淵略微有些詫異,“你脖子上的墜子,是何人贈予你?”

    “不知,我在孤我生來便帶着。”染拂語差點說出孤兒院,眼珠一轉,爲了防止再次說漏嘴,她決定使用三十六計之——轉移話題!

    “那你是何時擁有神識的?”

    “”

    爲人時,北辰淵克己復禮,持正自身。

    爲帝時,北辰淵君臨天下,君無戲言。

    飛昇後,北辰淵一言九鼎,聖墟表率。

    所以這一時間,北辰淵既下不了狠心撒謊,但又不想承認。

    染拂語的問題,句句致命。

    最終,“在藥王山山洞內,我感應到你靈力波動。”

    這應當不算口出妄言,他就是那時被吸入染拂語的木頭吊墜之中的。

    誰知,染拂語聽罷,當即義憤填膺:“那你見到那個水鬼了?”

    北辰淵:“見到了。”

    染拂語:“你打他了沒有?他可是差點掐死你主人我啊!”

    北辰淵:“沒有。”

    染拂語:“”

    半晌,她冷冷一笑,指責道:“你不是一個忠誠的器靈,品德敗壞,不忠不義。”

    北辰淵:“”

    一千多年了,他曾對上一任天帝立下誓言,此生絕不沾染無辜之血,現在,他生出一股難以遏制的破戒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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