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纔剛出生，我是不是該給你起個響亮點兒的名字？比如，山大王？一嗓子能吆喝出好幾裏地”
“或者，軒轅龍傲天？誒這個好！在長度上就略勝旁人一籌，怎麼樣，你喜歡哪個？”
北辰淵嘆了口氣，千百年來頭一遭，感到如此無力，“吾名，北辰。”
“嚯！”染拂語深表震驚，“你們器靈還會自己給自己取名？”
北辰淵：“你若是從此刻起閉嘴，在離開這遠古祕境之前，我自會護你周全。”
染拂語張了張嘴，但低頭看見自己還沒有褪紅的掌心，又閉上了。
“咚——！”
“咚——！”
“咚——！”
擊鼓槌被纖細白皙的手握着，手腕帶動，一下一下堅定地敲擊在鼓面上，沉悶厚重的鼓聲以鼓槌爲中心圈圈盪開，傳進縣衙。
不多時，衙役臭着張臉走出來，斜眼看向衆人，“何人擊鼓鳴冤？”
染拂語盈盈一拜，此番美景瞬間晃得衙役心神盪漾，“小、小娘子所爲何事？”
染拂語展顏一笑，“大人，小女子要狀告梵海村常氏夫婦四條罪狀，樁樁件件，皆令人髮指！”
公堂之上，染拂語看着明鏡高懸四個大字，心中充滿了懷念。
不多時，常氏夫婦，也就是小孩的父母，被帶了上來。
這兩人染拂語看着眼生，從那二人的眼神中能看出，他們對染拂語也很陌生。看樣子荊瑤並未將遇到她的事告訴景文祈。
也是，大小也算欺君啊
縣官高坐公堂之上，外面擠滿了唧唧喳喳的百姓。
“殺人兇手居然還有人幫？沒看琴爹親孃都準備爲民除害了？”
“不好說，看着小姑娘長得挺水靈，誰知道是個腦子不好的。”
“爲虎作倀，罔顧人倫。”
“人已帶到，染姑娘，有什麼話，你可以開始說了，但本官醜話說在前頭，如若敢胡言亂語，少不得一頓殺威棒伺候！”
“怎會，”染拂語微微一笑，目光移向一旁的常氏夫婦，“敢問二位，可有一子，名爲常樂？”
那婦人扮相的女子，輕慢的看了染拂語一眼，還當她要問什麼，結果只是要問一個差點被煮了的小崽子？
“是，怎麼了？”
“是就好，”染拂語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問，“稚子年齡幾何？”
“8歲。”
“八歲的孩子，你便要易子而食？他還沒有長大成人，還沒有看過這世間風景，還”
“嗤，什麼易子而食？公堂之上，姑娘你可別胡亂冤枉人。”一聲嗤笑打斷了染拂語的話，那丈夫扮相的男子實在忍不住了，原本嚴陣以待的被帶過來，還當是個什麼厲害角色，結果就這？
“孩子是我們自己生的，我們愛送給誰就送給誰，乾國哪條律法管得着了？我們送孩子的時候又不知道對方會喫。”
隨後，男人又將目光移向縣官，“不知者不怪，青天大老爺，您就要讓這女子以此爲由，治我的罪嗎？”
縣官正要開口呵斥染拂語，便被染拂語輕笑着截住話頭，“怎麼會，不過，這究竟是送養，還是買賣，咱們還是說清楚的好，《乾律疏義》確實不反對將家中無力供養的稚兒送到好人家，但若是買賣這罪名可就大了啊”
染拂語走到近前，輕拍了兩下男子的肩，“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男子狠狠瞪了染拂語一眼，“是送養。”
“哦，”染拂語更滿意了，“那也就是說，他將自己家的孩子也送給你養了？”
男子：“對。”
染拂語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目光，隨後看向縣官，“大人，您也聽到了，他送養了自己的孩子，隨後又收養了別人家的孩子，這說明他完全有能力供養自己的孩子，能養而不養，這可是棄養罪啊，大人，按律，此人應當刺面發配。”
那男子自知失言，剛要開口找補，他身旁的女子趕忙道：“大人，我們沒有送孩子，也沒有賣孩子，是那人家自己看我們家常樂乖巧，想要拿孩子跟我們換的，我們是換養對，換養！”
“說的太好了，”染拂語都忍不住鼓掌，連連誇讚，“尊夫人可真是機敏過人，不過”
染拂語突然湊到二人耳邊，用不大的不小，正好夠在場所有人聽見的聲音，說道：“不過，二位明顯不夠了解乾國律法，《乾律疏義》有言，以金錢易物，爲賣，以等價物易物，亦爲賣！”
“你們不僅賣，你們還殺了那個孩子！”
染拂語步步緊逼，那對夫婦此刻已然沒了剛進來時的那份從容，“我們沒有！那孩子是自己病死的！我們餓的受不了才”
聽到這，染拂語突然提高音量，“有子棄而不養，是爲遺棄”
“收取他人同等價錢之物而交付幼子，是爲買賣兒童”
“將他人遺體烹而食之，是爲侮辱屍首”
“見他人慾殺常樂而不救，是爲殺人幫兇！”
染拂語直視二人眼睛，逼迫他們看向自己，“這樁樁件件，四條罪狀，二位認，還是不認？還是說，咱們繼續來聊聊那無辜孩子的死因？”
那二人跌坐在地上，埋頭不語。
認，這四條罪名加在一起足夠判斬立決了，哪怕只有其中一條成立，此次任務也會失敗，幻境任務只說“懲治兇手”，又沒明確說是哪件案子的兇手
但在染拂語到來之前，這幻境之中原本只有一樁命案，他們所要面對的也不過是哥哥弟弟二選一的問題，反正都不是他們的人，閉着眼睛選都行，待到定罪問斬，他們就能帶着梵海銀夢獸離開了。
但如今
如若不認，他們就必須在這公堂之上解釋那孩子的死因，染拂語的眼神明確告訴他二人，他們躲不過的，她總有辦法讓他們開口。故意殺人罪，還是未滿十歲的幼童，同樣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