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自己違背了對父親的承諾,將一些不能與人道的祕密告訴了芷陽,不知道如果父親知曉會不會責怪自己。但卿雲卻不後悔,因爲相比那些未曾謀面卻要讓自己傾盡一切去守護的生靈,她更希望芷陽好好活着。
芷陽其實並沒有飛遠,他越過山崗所在的山峯後,便停了下來。
他走時布了結界,所以卿雲很安全。他便坐在山峯的一側,開始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在卿雲說到了以後時,他本來只是想嘗試引導卿雲開竅的。他想過卿雲可能很難開竅,或者開竅後因爲不喜歡而拒絕自己,卻沒有想到竟然引出了卿雲一直隱瞞的祕密。
他早該想到,能讓道祖出面的絕對不是一般的事情。
卿雲是什麼時候知道那該死的天命責任的呢?不是浩劫的三千年,因爲那時的卿雲和自己一樣想要努力的活下去。如果那時不讓道祖帶走卿雲,結果會不會不一樣?芷陽絕望的發現,洪荒之內,無人能阻擋道祖。
卿雲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她承了什麼恩?在五花海時寧可被打死都要隱藏仙力功法的卿雲,爲什麼突然之間要高調的和父君請旨遍訪天地靈水?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是龍族嗎?卿雲不會突然願意爲那些龍族賣命,不然也不會不願回五花海。是巫族嗎?卿雲和巫族更是沒有牽扯。是天宮?
天宮,敕封鏡湖仙君,四海八荒內最年輕的仙君,存世的龍還有那麼多爲什麼單單選擇了卿雲?父君以何爲要挾才讓卿雲認命,自己嗎?
芷陽啊芷陽,你自負到一直讓卿雲信你可以護她周全,到頭來卻是一場笑話。
但,卿雲可以不喜歡自己不和自己長相廝守,卻絕不可以因爲所謂的洪荒紛爭白白送命,就算是父君拿劍指着自己都不可以。
芷陽在,卿雲便安。
梳理好思緒的芷陽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後便回到了山崗上。案几旁,卿雲執筆繼續繪製芷陽畫到一半的圖冊,卿雲的丹青是芷陽傳授,所以筆法和意境倒也十分連貫。
卿雲頭大,默默回想了自己剛纔說的話,自己沒有這方面的暗示呀。
“你想哪裏去了?和天帝沒關係。”
“你不必害怕,我這就回天宮和父君說清楚。”
卿雲真怕他一激動就飛上天去質問天帝,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你坐下別跑,我發誓真的和天宮沒關係。”
“不可能,當年在東荒時,你那麼想要活下去。”
“早知道不和你說了。”卿雲嘆氣,無奈道:“芷陽,你不要去問天帝、東皇,以及任何人,如果有人猜到其中緣由,我等不到紛爭再起就會沒命的。”
“多一個人知道,我的性命就多一份危險,我不想責任未盡就魂飛魄散。”
“你不是替天宮隱瞞?”
卿雲悔不當初,“我以父親和母親的名義起誓,剛纔所言無半句假話。”
“難道是道祖?”
“我三萬年沒見他了。芷陽,沒有人逼迫我,你不要再亂猜了,我也不能再和你說更多了。”
“那不許去煉化靈水了,你一直仙力低微,便承擔不起什麼責任。”
卿雲徹底無語了,也許是芷陽一直以來都順着她,所以她聽到後出奇的煩躁。“那人各有志,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芷陽聞言更是憤怒:“你就這麼想死嗎?爲那些慾壑難填的人,值得嗎?”
“浩劫之下,不但有他們,更有無數想要好好活着的無辜生靈,有當時在東荒苦苦支撐的我們,有被迫裹挾到戰場上的我的父親和母親!”
“你一隻小小的白龍,你能爲天道貢獻什麼?你死了洪荒就能太平嗎!”
“天道衍生萬物,我們自身、我們生活的洪荒都因天道而生,對天道有所貢獻和犧牲又有何所惜。”卿雲在煩躁和憤怒的夾雜中喊出了母親在傳承記憶中對自己說的話,至少這句話當時是說服了她的。
芷陽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反駁,終於不再說話。兩人就那樣沉默的坐在案几兩側,誰也不搭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