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蒙也告訴她修行不能操之過急,再過一段時間,他親自教授卿雲一些龍族功法。卿雲點頭道謝,在計蒙將他送到天宮外時還躬身行禮,拜託他如果得到了芷陽的消息要給自己傳訊。
許是錦雞謹慎繞的太遠了,等卿雲和天麻回到鏡湖時她還沒有回來。
卿雲疲憊的坐在議事廳,讓金雕給議事廳設置了結界後,才和金雕、熊大和天麻說了芷陽的事情。出於慎重考慮,她祕密傳音給金雕,讓他先遣走了碧容、熊二和毛毛。
“這件事,確實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們幾個以後也不要再提起了,更不可說與任何人聽。”金雕聽完呼了一口氣。
“錦雞回來我和她說。”天麻表示自己會安頓好大大咧咧的錦雞。
熊大雖然憨厚,但也很耿直:“小云兒,芷陽……你還是放下吧。”
卿雲感覺自己已經流不出眼淚了,“我想去若水河底睡一覺,碧容不用跟着了,我現在已經有自保之力了。”
天麻走到卿雲身側抱着她,說:“還是讓碧容跟着吧,你沒有了芷陽,還有我們,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卿雲在若水河底用礁石認真的搭建了一座小小的低矮的房子,模樣和芷陽在北荒搭建的一模一樣。
她和碧容兩個人躺在榻上,細細的和碧容說着她和芷陽在北荒生活的一點一滴。練功的芷陽、烤兔子的芷陽、烹茶的芷陽、繪畫的芷陽、和自己一起看雪的芷陽……
卿雲說了很久,感覺自己怎麼也說不完,因爲還有五花海時的芷陽、東荒時的芷陽、數萬年來探望自己的芷陽、桃林的芷陽、被共工澆的滿頭是水的芷陽。
碧容看到卿雲不說了,問了一個她想了很久的問題:“芷陽皇子爲何會戰至所有兵將都元神自爆?九幽不怕天帝大怒出大兵橫掃九幽嗎?”
“容姨,你這個問題很好,而且你是第一個向我問這個問題的人。”
“真的嗎?”鏡湖第一笨蛋美人有些欣喜。
“那爲什麼呢?”
“容姨你覺得爲何?”
“容姨,想不通就不要想了,這個問題以後也不要問了,因爲涉及天宮事務,會給鏡湖招來麻煩。”
“嗯,我記住了。”
卿雲之前覺得自己是個心性淡泊的人,一些淡泊源自於自己的身世和使命,另一些源自父母從出生起就諄諄教導的保守祕密、不要輕信他人、切勿與人深交、一切以好好活着爲目的。
但當芷陽在自己懷裏氣息越來越微弱時,當鳳族族長說涅槃生機未定時,當她得知芷陽即使涅槃成功也再也不記得自己時,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淡泊,她在短短的時間內將貪、嗔、癡、恨、愛、惡、欲深切的體驗了一次。她知道若不是芷陽現在在鳳族還有一絲生機,若不是她的背後還有鏡湖衆人,她或許會道心不穩,會是一朵走火入魔的淨世白蓮。
當她在北荒答應芷陽他倆不管誰在洪荒紛爭中活下來,都要替對方好好活着後,她是設想過芷陽如果身隕自己該如何自處的。但她從未想過芷陽會在紛爭未起前,因爲自己、因爲天宮的權勢紛爭而近乎喪命。
而自己,甚至整個洪荒,怕都不會有一個人替他討一個公道。
拒婚本是死局,除非芷陽叛出天宮或者身隕,無論願意或者不願都無法抗拒天帝的旨意。所以芷陽自請去了九幽。
天帝並沒有平定九幽的計劃,也惱怒芷陽的忤逆,芷陽能帶去的大概只有忠於他的一些親兵。
九幽的鬼怪邪魔敢五百年不停歇的圍攻天宮皇子,定然是得了某些明示或暗示。天宮沒有芷陽在九幽危急的消息,是消息無法遞出去或者在天宮被攔下了。
一個非天后所出,又仙力卓絕的皇子一旦失了天帝的聖心,就那樣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昏暗的九幽之下。九重天上,不知道會有幾個人牽掛、懷念、記得他。
卿雲在入眠之前讓碧容在五百年後叫醒她,結果沒有等到碧容叫,卿雲自己便醒了。卿雲盤坐在若水河底靜靜的唸了五十年的心訣,告訴自己如果芷陽涅槃失敗她每萬年都去九幽和南明不死火山祭奠他。如果芷陽涅槃成功她便別無所求,一直以來芷陽能夠好好活着就是她在洪荒之內最大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