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遠遠站在黑暗中,看了一整夜巡城司與“豐穰神殿”的決戰。
到處都是震動天地的炮火聲,整座城內此起彼伏升上天空的爆炸將天空照得亮如白晝,黑白交替中,像是時間被加速了一樣。
巡城司幾乎動用了所有武裝,出動所有能力者和兩個收容物,四根聳立在合順堡四個方向的巨大白色立柱在轟鳴中終於紛紛倒塌。
全城百姓被擊中到了安全的地帶,沒有受到多少損失。
經過一夜的搏鬥,第二天早上,關於“豐穰神殿”的清除作戰終於結束。
任逸站在遠處的及道上,跟避難的平民在一起。巡城司全體出動的話,對戰一個降臨者是沒什麼問題的。而捱餓他的身份特殊,怕是難以解釋,再生事端,因此這次完全沒有參與。
“終於結束了,總算能過一段清淨日子了。”
“真是太嚇人了,也不知道怎麼就被降臨者盯上了,真是防不勝防啊。”
“還好咱們運氣好,咱們村都好好的。”
任逸看着外面逐漸放亮的天空,聽着身邊不斷有人嘁嘁喳喳地討論着劫後餘生的激動。
嘟嘟……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四周所有人逐漸安靜下來,任逸這才聽出一輛吉普引擎轟鳴着,正在靠近這片密集駐紮的帳篷。
任逸掀開簾子迅速瞥了一眼,居然是許隊長的車。
“你怎麼來了?”任逸詫異,立刻走出來道。
“這次多虧你了,事情已經解決。”許隊長搖下車窗笑道,“我是來告訴你,緊鄰着已經被清除,封鎖消失。趁着巡城司還忙,你可以抓緊時間出城了。”
任逸點點頭。
“王家村的事解決了,不再追究。我也功大於過,得到了提拔。”
“挺好。”任逸迅速收拾東西,回到了自己的吉普上,打着發動機。
“事情解決之後,我們用不了多久也該拔營了,終於可以離開這個破地方了。”許隊長道。
“嗯?”任逸一愣,看着窗外與他並肩而停的另一輛車裏的徐隊長到,“之前我一直不解,但事情太多,又顧不上問——你們不是接到盟主的命令,儘快遷往環海平原嗎?怎麼停在半路了?我聽村民的意思……似乎在這裏停了很久了?”
王大爺的兒子逃跑在一個月前,看來這羣人在這裏駐紮至少超過一個月了。
既然急着遷移,爲什麼會允許一整個堡壘城的人口在某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停留這麼長時間?
“這一個月來,你們就沒有發現早已被降臨者封鎖,出不去了嗎?”
任逸不解。
“哎,”說到這裏許隊長嘆了口氣,看着窗外的遠山道,“這是內部機密,本來不該跟你說的,但都是過命的交情,說說業也無妨。”
“——這都是盟主的意思。”粗隊長皺着眉,極度不耐煩地呼了一口粗氣。
“突然下達命令,說是環海平原暫時安排不過來個堡壘城駐紮,讓我們原地待命。等什麼時候有了新解決方案再前進……”
“讓我們快馬加鞭也是他,突然停在半路也是他。真不知道他要搞什麼!”
說完,許隊長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盤!
什麼?!
居然是盟主的意識?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
盟主本來就是降臨者在人間的傀儡,他遷移整個聯盟百姓本就是假,就是爲了方便降臨者吸食;將合順堡居民留在這裏,更是有意爲之!
環海平原擁擠什麼的全都是藉口,其實他的根本目的就是讓他們留在“豐穰神殿”的封鎖範圍之內,神不知鬼不覺成爲它生命能量的供應源泉!
“豐穰神殿”出現在這裏也不是偶然,而是早有預謀!
這是一個等着合順堡踏入的陷阱!
嘶……任逸倒吸一口涼氣,看來盟主的計劃遠比想象中更加恐怖,任逸更感覺到了時間的緊迫。
看着許隊長對此一無所知,其中真相,任逸也沒辦法挑明。
“時間不早了,我要趕緊出發。”任逸匆匆告別,打起轉向。
“你說你家裏人在陵州是吧?”許隊長一指,“我通過內部消息打聽了,陵州百姓由於城破無家可歸,他們是最早遷移的一批。現在已經走到北邊了,你抓緊追吧。”
任逸向他點頭致意,轟地一聲踩下油門,向着晨曦中殘破的街道就衝了過去。
所有巡城衛忙着打掃戰局,處理後續,根本沒人注意到一輛黑色吉普在霞光中向着出城的高速路駛去。
此刻遠處的山脈不再受到阻攔,一片暢通。
……
任逸一路向前行駛,由於後方的合順堡一直處於封鎖中,路上沒有什麼車。任逸繼續往前開,完全進入另一座堡壘城的範圍之後,纔看到零星有車輛的影子出現在公路上。
任逸中午隨意在路上吃了點乾糧,下午繼續趕路。
從許隊長給他的地圖上看,距離下一個堡壘城駐紮地還有兩小時行程。從堡壘城之間穿過,一路北上,如果順利的話,差不多三天時間能夠到達陵州所在的位置。但現在畢竟處於亂世,路上遇到什麼情況都不好說,情況不能想得太過樂觀。
所以任逸要早早出發,儘量留出富餘的時間,以備不時之需。
“這裏輻射濃度很高,小心一些。”忒彌斯女神道。
任逸點點頭,差不多喫完了從合順堡帶出來的乾糧,他也不想在這多停留了,檢查了一下車胎儀表盤之後,重新坐上了駕駛座。
“等一下!等一下!”
就在他剛要發動的時候,突然聽見一個模糊的聲音從遠處響起。
任逸看向後視鏡,只見公路左側的護欄上方,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正跌跌撞撞從陡峭的草坡上衝下來,一瘸一拐地在公路上狼狽奔跑,邊跑邊氣喘吁吁地向着任逸的車招手!
“等一下,求求你帶我一程吧!”
女孩邊跑邊喊道。
任逸從後視鏡裏看着,面無表情。
只有她一個人,從她的狀況看,只是扭傷了腿之類的皮外傷。
這種不危及生命的情況任逸不打算救的。一者說不好是不是故意碰瓷,亂世之下,遇見什麼人都有可能;二者他有更急的事情要去做,現在滿大街哪裏看不到兩三個傷患,要是見一個救一個,恐怕真的寸步難行了。
女孩繼續大喊,“救命!救救我!不然我只能死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