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白恆磊、鏢師們這些能力者一個也沒想着,分散在整個隊伍中間,繞着螺旋形的長隊不停巡視。畢竟有許多風吹草動是沒有能力的尋常人察覺不到的。
任逸還在思考女神的事情,它爲什麼突然察覺不到降臨者的氣息了?
降臨者是從某個神祕空間中來的,它們自身攜帶着人類無法理解也無法承受的輻射,同樣,在降臨者身邊停留時間過長,人類也會因爲這種輻射發生畸變,並且同樣攜帶上會被識別出來的異常波動頻率。
但這次的降臨者怎麼會超出這一條自“降臨紀元”到來之後就被證實的鐵律?
接連出了好幾條人命也沒摸到頭腦,任逸不敢掉以輕心,打開了“天圓地方”,切換到“偃師”視角。
唰——
一團團如海底亂藻般的紅色絲線從荒野上爆發,在任逸眼前密密麻麻揮舞!
這些絲線分別連着每一個百姓的關節。有其他東西闖入,即使看不見形體,也能看到它身上的絲線。
就在任逸稍微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淡紅色的視線邊緣突然有什麼東西一晃!
他的心臟立刻提了起來,飛快轉頭去看。
那又是一個鎮中的流民,跟一個陵州人面對面坐着。
那流民身影晃了兩下,彷彿支撐不住一樣,突然變得軟塌塌的,咣噹一聲栽倒在地!
連接在他身上的絲線立刻變得暗淡,消散在空氣中。他已經死了,身上的關節無法再操控。
他對面的陵州人嚇傻了,拔腿站起來就跑!
“等一下!”
任逸調動意念,死死繃住從那人身上飄散出來的細線,他瞬間像個木偶一樣定格在了那個奔跑的動作!
“不能擅自離隊,外面危險!”
強行控制了那個幾乎被嚇得失去理智的陵州人,任逸不再管他,蹲下身,看着剛剛倒下去的屍體。
屍體還是溫熱的,眼睛還會轉動,只是胸口一個明顯的大洞,裏面內臟都空了。
他掙扎了幾下,逐漸失去了氣息。
這血洞幾乎有人的兩條胳膊粗,胸口的肌肉被撕扯成絮狀。
任逸看着,呼吸漸漸覺得冰冷。
明明開啓了“偃師”視角,但命案還是發生了。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這傷口似乎是一個條狀物體形成的,像是舌頭、吸食管、或者觸手之類的東西。介於內臟已經被掏空,他更傾向於中空的進食器官。
如果這麼大的傷口是進食器官造成的,根據比例,這東西的真正形體應該相當大。
這東西比想象中更加棘手。“偃師”的視角看不到它,說明它沒有關節。似乎是個巨大的軟體動物。那樣的話,很有可能它會變形,並且整個身體就是他的進食器官。
任逸在腦子裏思索着這東西的形態。
任逸立刻擡頭環視四周,問道:“你們剛剛有沒有人覺得身旁有東西經過,或者有風吹過?”
“沒有……”衆人紛紛搖頭。
“你呢?”任逸走到那個被定住的陵州人眼前,“你就坐在他對面,看到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那個陵州人嚇呆了,本來就眼睜睜目睹了一場詭異的死亡,現在又被定住了,更加語無倫次。
任逸搖了搖頭。前幾次命案,目擊者也是這麼說的。
“怎麼了怎麼了?”遠處人羣聽到了這邊的騷動,紛紛吵鬧起來。
老範渾身哆嗦地從遠處走來,氣得滿臉漲紅:“天吶!又死了一個我們的人!”
“你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不是有本事嗎?爲什麼還在不停死人!”
“還是我們的人!我們鎮子上本來人就少,這下更不剩幾個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老範氣得幾乎站不穩,指着四周一圈陵州人道,“這都是你們的計謀!根本沒有什麼降臨者,都是你們搞的鬼!你們想不動聲色把我們殺死,然後霸佔我們辛辛苦苦收集來的物資!”
“瞎說什麼!”許天薇立刻反駁道,“我們也有隊員犧牲了!”
老範冷笑一聲,“呵呵,要是真的打起來,你們死的絕對不止一個!所以就想了這個辦法,合夥演一齣戲騙我們是吧?用一條命換來一整座城,划算多了!”
許天薇漲紅了臉,“你怎麼能這麼說!”
眼瞅着幾人又要越吵越兇,忽然,不遠處又傳來一大片驚呼聲!
所有人一齊閉了嘴,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那裏的人羣一下子散亂了隊形,不顧一切向着周圍散去。
任逸等人立刻趕了過去,巡城衛好不容易控制住眼看着就要混亂了的秩序。
這次,倒下的是兩個人。
讓任逸覺得有些不理解的是,這兩個人倒是相隔有一些距離。
“是同時發生的嗎?”任逸轉頭問道。
“這……我們也沒注意到那邊,但聲音響起的時間相差不久。”負責巡視這一片的兩個巡城衛異口同聲回答道。
這就奇怪了,任逸來回掃視着兩具屍體之間的距離,這降臨者速度這麼快?將吸食管刺進一個人身體的時候,那人的神態一定會被看出變化。短短几秒就喫掉了一個人的內臟?然後又是短短几秒,就跳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任逸低頭去看,其中的一個又是鎮中流民。
這……任逸一時覺得無比頭疼。老範那邊已經很讓他無法交代了。
另一具屍體,任逸看了沉默一下,居然是中午做飯時,負責劈柴的那個年輕男人。
他當時目睹了一個巡城衛的死亡,嚇得渾身哆嗦。現在,死亡轉眼就降臨到了他的身上。
噠噠噠,一連串的腳步聲響起,老範帶着幾個流民又趕了過來。
看見地上的屍體,老範立刻又暴跳如雷。
“不管怎麼樣!不能再繼續合作了!等着你們清除降臨者,還不如等死!”
“就是!”這次,他身後的流民們也不幹了,紛紛附和起來,“這是我們的地盤!”
“你們來了以後,我們平白無故死了多少人?”
“你們要是再不走,大家就拼個魚死網破!”
他們的呼喊聲帶動整個營地的流民,氣氛越來越劍拔弩張。
陵州人也開始面面相覷,緊張不安的竊竊私語響起。
白恆磊給任逸使眼色,這時候一旦散了人心,可就不好收拾了。
“行!”任逸大喊一聲,“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