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過飯兩人決定去做小船。

    是最簡單的木船,使用的是最原始的划槳,一個骨瘦如柴的大爺戴着圓錐形的草帽賣力地划着。

    大爺咧着嘴露出一口黃牙,笑聲十分爽朗:“新婚夫妻哦?來度蜜月呀。”

    沈懷傾看到這樣的人總覺得無比親切,她也不端着架子。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

    “算是吧,大爺你在這裏划船有多少年頭了啊?”

    大爺笑起來臉上滿是褶子,乾瘦的胳膊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勁,他望着遠處慢悠悠地說:“有三四十個年頭了喲,以前船是這裏最好的交通工具,我可是划船的一把好手呢。”大爺驕傲地訴說着,緬懷着屬於他的那段青春過往。

    “科技發展的越來越快了,鎮上也用不上船了。可我這個老頭子生在船上長在船上,怎麼捨得放棄,正好這兩年發展旅遊業,這把老骨頭也算派上用場了。”大爺的語氣充滿着遺憾,目光也飄向了遠處。

    小船順着河道一路向前,從兩座山之間穿行而過。

    視野瞬間開闊了起來,沈懷傾沒想到,這個小鎮的背後竟藏着這樣的祕境。

    眺望遠方,但見山巒起伏,層巒疊嶂,林立的樹木一片鬱鬱蔥蔥。漫天的白雲悠悠飄蕩,平整如鏡的水面清晰垂直地倒映出藍天白雲,微風拂過,水面上泛起陣陣細碎的漣漪,波光粼粼,如夢如幻。

    大爺放下手中的划槳,坐在船尾吸着菸斗,飄渺的煙霧緩緩上升着。

    沈懷傾雙手撐在船邊,望着周圍的一切,不禁讚歎道:“傅琛,你是怎麼發現這樣的地方的?”

    傅琛雙腿交疊,慵懶地坐在一邊,眯着眼睛說:“劉叔告訴我的。”

    沈懷傾很納悶,之前去傅家老宅的時候,傅琛對待家裏傭人的態度很不好,這會怎麼變了想法。

    沈懷傾攏了攏頭髮,微蹙眉說道:“你之前不是說對待下人不用客氣嗎?”

    “馮媽和劉叔不同。”傅琛定定地望着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聲音輕飄飄的。

    沈懷傾瞬間想起了之前她和傅琛分房睡的時候,馮媽對她的勸解。看樣子馮媽和劉叔應該是知道傅琛身世的人,說不定從傅琛回到傅家開始就是兩人跟在身邊了。

    沈懷傾望着傅琛,一雙眸子在陽光下盈盈若秋水,泛着星光點點。

    “傅琛,你知道那天喝醉了你都說什麼了嗎?”

    這是沈懷傾第一次正經地提起這件事,之前都是開玩笑,鬧着玩。

    “說了什麼?”傅琛表現得倒是毫不在意,面色沉靜。

    沈懷傾略一遲疑,半帶輕笑道:“你說你是傅傢俬生子。”

    傅琛瞳孔猛地一沉,眼眸劃過一絲危險的精光,淡淡地打量了沈懷傾一眼,笑着道:“是嗎?那你什麼計劃?”

    傅琛毫不驚訝的態度震撼到了沈懷傾,她沒想到傅琛會這麼坦然,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這樣輕易地把問題反拋給了她,她竟然什麼也說不出,她本來以爲能夠抓住傅琛一個把柄,現在看來是她太單純了,其實一切都在傅琛的掌控裏。

    沈懷傾的臉上綻放出一個鮮花般的明媚的笑容:“我能有什麼計劃,無論怎樣你都是我丈夫啊,這一點改變不了。”沈懷傾選擇了裝傻。

    傅琛的手撫過沈懷傾的臉龐,眼前的女人笑意在脣邊輕漾,眼角眉梢的笑意久久不散,這樣精緻好看的面孔,誰能捨得放手。

    “你不害怕我什麼都沒有嗎?”

    “只要活着,一切都來得及,一切都有機會不是嗎?”沈懷傾冰涼的手覆上傅琛的手,那雙琉璃般純淨的褐色眼瞳倒映着波光的水面,泛着一絲柔情。

    傅琛輕柔地一吻落在沈懷傾的眼睛上,魅惑的嗓音在沈懷傾頭頂響起。

    “你知道嗎,你的眼睛會勾魂。”

    “那勾到你了嗎?”

    “嗯。”

    傅琛捧着沈懷傾的臉,一言不發地凝視着她,好像要將她的每一根汗毛每一個毛孔都記住。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嘍!”大爺站在船尾大聲地吆喝着。

    等兩人喫過晚飯回到民宿天已經黑了。

    兩人都洗完了澡,傅琛坐在牀上看公司的報表,沈懷傾擦拭着溼漉漉地長髮,水珠順着髮絲滴落在柔軟的地毯上。

    她趕忙打開吹風機,仔細地吹着頭髮,不知什麼時候傅琛走到了她的身後。

    傅琛接過吹風機,骨節分明的手插入沈懷傾烏黑的髮絲中,輕柔地給她吹着頭髮。傅琛的手法很好溫度不冷不熱,沈懷傾舒服地差點睡着,沒一會她的頭髮就吹好了。

    “今天也累了吧,睡覺吧。”

    傅琛拉着沈懷傾到牀上,將她摟進懷裏,均勻的呼吸在沈懷傾耳邊響起。

    可是沈懷傾絲毫沒有睡意,她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發呆。

    “睡不着嗎?”

    “嗯,我總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沈懷傾嘆了口氣,今天的一切就像是夢境一樣,虛無縹緲的,她就像在雲朵上一樣,隨時都可能墜落。

    “你就是愛胡思亂想。”

    “傅琛,你知道嗎,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說着,沈懷傾的眼角泛紅,眼眶裏酸澀的厲害。

    “尤其是你今天揹我的時候,我好像回到了以前......”

    沈懷傾說話的語氣逐漸微弱,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順着她的臉頰劃到她的嘴角。

    又苦又澀。

    傅琛拿過牀頭的紙巾,擦拭着沈懷傾的淚水。

    漆黑的房間,只有窗簾能透過一點光亮,沈懷傾模糊中看到傅琛深邃的眼眸裏彷彿隔着一層霧氣,恍惚又迷離。

    “既然開心那怎麼能哭呢?”

    傅琛的手撥弄着沈懷傾的髮絲,耐心地哄着她。

    沈懷傾的大腦一片空白,她什麼都不想,雙手勾上傅琛的脖子,擡起頭軟脣貼上他的薄脣,就像沙漠旅人踏進綠洲,急迫地加速這個吻。

    傅琛感受到沈懷傾冰涼的脣,眼底蘊藏着一絲震驚,這是沈懷傾第一次主動親吻他,是那樣的熱烈和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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