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的話在理。

    等她聯繫寂夜時,一說起七娘山和羅城,寂夜立刻就閉了嘴。

    “怎麼?羅城提不得?”宋翎不解地問。

    寂夜嘆息一聲,解釋道:“不是提不得,而是沒法給你答案。羅城城主阮伯淇是海岱宗主的師弟,雖是廢物一個,人脈卻是半分不少的,羅城如今這般模樣,是他默許的,所以道門弟子也不會插手。”

    “默許?”宋翎更加困惑了。

    羅城不安寧,阮伯淇這個城主應該也不會舒坦纔是啊。

    掘地鼠摸了摸地,坐下來,耳朵顫動幾下。

    “當然,羅城不安寧,關鍵時刻他城主站出來,那就還是羅城的護身符。”寂夜無奈地說道:“他眼下不出來,不過是因爲還沒到最危機的時候罷了。”

    宋翎眸光一閃,想到了自己看到的畫面。

    寂夜這話倒也沒說錯。

    儘管盧安娘是帶着繡娘跑路了,可城內還是有不少百姓的。

    那個帶着妖獸作亂的女人畢竟只在賭坊和繡坊橫行,便是擄人,也才擄了十來個美人,想要擄婦人時,盧安娘就逃了。

    對一個有上萬人的城鎮來說,死了十人,屬實算不上什麼大事,餘下的百姓還能正常生活。

    “那……照你這麼說,我還不能動這個羅城城主咯?”宋翎冷聲道。

    “我是勸你不要動。”寂夜咂了聲嘴,解釋:“阮伯淇出手闊綽,交友廣泛,你動了他,道門裏不少人都要跟你急眼的。”

    阮伯淇對修士好,這才博了個廣交善緣的好名聲。

    “海岱最近出了多少人來南鎮?”宋翎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寂夜回想了一下,答道:“六百人吧,死傷一百多,還剩了四百多人留在前線,算得上是前線的一隻強隊了。”

    能拿出這麼多人,也算是海岱的決心。

    “行,我記下了。”宋翎草草掐斷掘地鼠,目光一轉,對茱萸說道:“”

    不遠處,已經能看到羅城的城門了,灰色的城牆上扎滿了寫有禁制的旌旗,日光一照,旌旗便會晃出帶有靈力的波紋。

    如此陣仗,那妖人還能在羅城裏橫行霸道,足以說明是阮伯淇的默許。

    底下城門處幾個守城的士兵正在攔人檢查。

    宋翎過去時,只給了他們一吊錢,便連通關文書都不用,順順利利地進了城。

    城內倒沒有像盧安娘說的那樣混亂不堪,大街小巷上仍然能看到悠閒行走的路人,兩側的商販鋪面也都正常經營,連街邊的乞丐,都躺得格外舒服。

    “勞駕,問您個事兒。”宋翎摸了幾文錢放在小乞丐的面前,蹲着,問他:“聽說,城裏頭來了幾個狠角色?把賭坊和繡坊都給霸佔了?”

    剛纔還優哉遊哉的小乞丐頓時坐直了,眼睛瞄着地上的錢,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放心,我就是問一問,不會牽連到你。”宋翎笑眯眯地說道:“我有個故人在城內開了個繡坊,誰成想,我進來一打聽,她那繡坊居然易了主,所以想過去問問看,看看繡坊主人去了哪兒。”

    小乞丐上下打量了宋翎幾眼,哦了聲,說:“你是盧安孃的故人?她該是跑了,不在城裏,你來得不是時候。沒錯,她那繡坊的確被人霸佔了,如今那人就在城主府裏做客,說不上是惡人,可總算手段是有些不光彩的。”

    聽到這話,宋翎便知道,搶走盧安娘繡坊的妖人並沒有暴露出其他惡跡。

    “這樣……”宋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那繡坊和賭坊有什麼特別之處嗎?怎麼光挑了這兩處地方霸佔?說起來,也着實怪異了一些吧。”

    明明就是兩個不相關的生意。

    “大人您有所不知。”小乞忙將錢摸到懷裏,說:“賭坊的底下據說是有前朝的金子寶藏,至於那繡坊,聽說是繡坊可以織造出這世上鮮有的霧落紗。”

    “霧落紗?那是個什麼東西?若繡坊能織造出寶物,不應該是留下繡娘嗎?還是說,是繡坊裏面有什麼寶貝紡機?”宋翎繼續問道。

    聞言,小乞丐點頭,解釋說:“是呀,寶貝就寶貝在,那繡坊裏的紡機據說是仙人遺物,不管是誰來用,都能用它織造出霧落紗!霧落紗我可是見過的,一錠金子一丈,編入尋常衣料後,便能刀槍不入。”

    說起這個,小乞丐的眼神又看向了宋翎手裏的錢袋子。

    看樣子,是還想要些。

    宋翎便又摸了幾文錢出來,給她,問道:“你還知道些什麼?儘管說,我這兒有的是錢,可不會虧待你。”

    小乞丐喜滋滋地拿了錢,抱得牢牢的,嘴裏說道:“其實,繡坊裏到底有沒有那寶貝紡機,誰也不知道,畢竟繡坊被搶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賣出過霧落紗了。”

    “還有呢?”宋翎托腮。

    “我們都在猜,要麼是盧安娘使了手段,帶走了霧落紗的祕方,要麼就是紡機根本不存在,織出霧落紗的不是寶貝紡機,而是人。”小乞丐跟倒豆子似的,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畢竟,盧安娘在的時候,繡坊一月出一丈霧落紗呢。”

    宋翎的眉頭緊蹙。

    聽完小乞丐這些話,宋翎總覺得自己漏了些什麼。

    一直站在宋翎身後的茱萸突然啊了聲,忙拉過宋翎,附耳,小聲說道:“那些丟失的美人,會不會是被那妖人用來織布了?如此,盧安娘這個知曉內情的,害怕逃竄,倒也正常。”

    “照你這麼說,那盧安娘從前能織出霧落紗,豈不也是拿人命在填?”宋翎不太贊同茱萸這個猜測。

    她看過盧安孃的記憶,知道盧安娘是個老實人,斷做不出殺人害命的勾當。

    “也許……”茱萸眼珠子一轉,抿了抿脣,說:“從前有盧安娘時,自然不需要害人性命,可那妖人奪走了繡坊,沒了盧安娘做繡娘,自然就只有這種下三濫的法子了。”

    “倒也不是不可能。”宋翎點頭,眸光微擡,看向遠處僅露出一個屋頂的城主府,說:“不如我們去一趟城主府,是真是假,見到那妖人,審問一番,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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