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的轉變輕描淡寫的揭過,安撫好了餘何棲,鹿門月纔回了自己的院子。

    夜深露重,皓月當空,星星點點,她在院子裏的鞦韆上坐了許久。

    鹿門月是個有私心的,必須爲自己打算。她可不是原身那個會被將軍府的榮耀困住的將軍夫人,更遑論那將軍還是個薄情的。

    【小姐姐傷心嗎?】

    系統仍舊不死心,又冒出來問了一句。

    【嗯?】

    【你說沒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可是你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父母了,那你傷心嗎?】

    鹿門月的思緒短暫的放空了。

    【還好!】

    她私心以爲,現在的生活更適合自己。

    系統憋着沒再接話。宿主騙人了呢,不傷心爲什麼眼睛紅了。

    第二日,萬重山一大早就來了將軍府。

    鹿門月昨天晚上心緒整理了半宿,後邊似是又夢到了原身,翻來覆去也沒睡踏實。

    醒來有些頭重腳輕的,頂着個大大的黑眼圈就出來了。

    “夫人!覓衣坊今日突然推出了情侶服,說是限量購買。怕是會吸引不少人,我來的時候,不少貴人府上都派人去排隊了。”

    萬重山很是焦躁。

    覓衣坊一直沒有什麼動靜,他以爲對方沒臉會抄,畢竟在踏春宴上宣揚的是與君衣的萬重山之作。

    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在意這情侶服是怎麼宣揚的,只暗自做了直接拿出來賣。

    情侶服本就是一個概念,也根本就談不上抄襲這一說。先不說價格成色,怕是今天這動靜兒,情侶服是誰的概念已經不重要了了。人們都有先入爲主的觀念,只在意誰家是第一個拿出來售賣的。

    “先生莫慌!覓衣坊若是不這麼做,我們才當真要小心了。”

    鹿門月一副瞭然的模樣,

    “啊?”

    萬重山沒有因爲她的話放下心來,心裏越發焦躁。再擡眼看她的氣色,心下責怪自己沒沉住氣。

    “夫人是沒休息好?怪我,一大早因爲這點兒小事兒就來打擾夫人。”

    “無妨!”深知他還是強壓着心底的焦躁,便又解釋了一句,“先生只管按我們的計劃好的步調做就好。覓衣坊再大的能耐,無非是做一些款式相近的男女款,往常又不是沒有成衣鋪做過。不過是借上了這情侶服的噱頭,論樣式比不過我,論工藝比不過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萬重山這才鬆了一口濁氣,聽着鹿門月這發啞的嗓子,心底更加自責了。

    “夫人還是快些歇息,我這就回去趕工期。”

    “不急。”

    鹿門月拿了厚厚一疊的的圖樣,鋪在了桌上,一張一張的圈出來了問題。

    “鋪子裏的陳列還有些問題。”

    “這是我設計好的外包裝木盒,也需要刺繡畫像,到時候看客人的要求。”

    “胭脂水粉殼子上,也是要有刺繡的。”

    “我差人去喚輕舟來,兩位早飯就在將軍府用吧!今天可是有的忙。”

    即使不舒服,鹿門月嘴上和手上都沒停。

    萬重山看着紙上生動的圖樣,再聽鹿門月的想法,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實處。

    夫人這想法,抄不來,絕對是獨一份兒。

    “隨他們賣去,待與君衣開門迎客,就能對比出來真品和贗品的區別。如今這般譁衆取寵,不過是給我們做墊腳石罷了。”

    “是我想窄了!”

    萬重山汗顏,看着鹿門月沒有血色的臉,心裏越發內疚。

    “夫人用了早飯還是再休息休息吧,這些東西,我都記下來了,一會兒我同輕舟討論就好。”

    鹿門月點了點頭便回了房間,太過於難受,早膳都沒有喫。

    朦朧記得今天是要跟那胭脂鋪的東家對接口脂的色號。便吩咐吳嬤嬤,等人來了就叫自己。

    只是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

    餘嬤嬤聽到動靜兒忙端了清口的粥過來,待她喝完,又引了老太醫進來。

    “用得着這麼大陣仗?”

    鹿門月有些好笑。

    餘嬤嬤無奈道:“要不要我給夫人拿銅鏡來?瞧瞧這臉上,半點兒血色都沒有。”

    “昨天熬的太晚了,無妨。”

    鹿門月沒想到原身的身體這麼弱,只是熬了個夜,就掏空了身子。

    餘嬤嬤見她如此不在意,只得看向正在診脈的老太醫。

    老太醫接了話,“夫人思慮過重,有些損傷心脾,導致氣血兩虛。加之夜深露重,怕是有些受寒。老夫開了方子,喝上幾天,睡覺時點些安神的藥香,不要過度勞累。”

    “夫人聽聽,不要過度勞累!”

    餘嬤嬤對她勞心勞力打理鋪子更不贊同了。

    待老太醫被送走,才心疼道:“您說說,爲了這麼個鋪子折騰成這樣。哪家夫人不是在家享福,就您天天跟個壯勞力似的。”

    外頭的陽光斜照進了屋子,“嬤嬤,現在都午時了?胭脂鋪子有沒有來人?”

    “瞧瞧,還惦記着。確實來了的,老奴壓着沒讓人叫您,直接打發走了,萬家師徒也打發走了。這幾天,您哪也別去。將軍府也關門謝客,誰也不能來……”

    餘嬤嬤絮絮叨叨。鹿門月鑽進暖暖的被子,不一會兒便睡着了。

    餘嬤嬤未覺,自顧自的說着,一轉頭纔看見自家夫人睡熟了,點好了藥香,便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餘何棲一早便去了宮裏,難得在太傅的課上走了神。

    雖說母親的轉變是好事,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被他忽略了。最後纔想到了自己那素未謀面的父親。

    任他怎麼想也不會想到鹿門月已經換了一個人。

    餘何棲回想往時,母親雖然嚴苛,但也只是單純的望子成龍,告誡自己謹言慎行。

    後來的母親的一舉一動,更像是因爲那些傳言而想去捍衛自己的愛情和家庭。

    只是似乎近日對自己的父親失望了,徹底失望的那種。

    餘何棲突然覺得,他母親像是在計劃離家出走。

    全了將軍府的好名聲,安置好自己,再給自己找一條退路。

    餘舟眼瞅着自家公子今日下完學便匆匆的往回趕,也急忙跟了回去。

    到了家才得知鹿門月病了,便吩咐人備了一桌子清淡的晚膳,陪着她吃了一頓飯。

    鹿門月見他如此殷勤,有些好笑,“不過是熬夜受涼而已,做什麼這麼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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