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淼本以爲自己要好久才能從那種落不到實處的感覺中走出來,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好像已經釋懷了。

    靠人不如靠己,就像夫人說的,人生的劇本還是握在自己手中更爲合適。

    萬輕舟只覺得他的淼淼姐越來越好看了,整日如防賊一樣防着她身邊湊上來的狂蜂浪蝶。

    覓衣坊自朱超的事情之後,生意便一落千丈,頗有些無法支撐,即將關門大吉之兆。不過短短數月,覓衣坊便和當年的成衣坊光景相似了。唯一不同的是,削價的招牌吸引了不少之前進不去也買不起的人,場面一度很混亂。

    沒幾日,覓衣坊的掌櫃親自登門,竟是來找萬輕舟,問他有無收購意向。

    畢竟與君衣蒸蒸日上,擴建也是遲早的事情,倒不如直接將對面的覓衣坊收了更爲合適。

    萬輕舟不喜歡覓衣坊也只是因爲不喜歡朱超,當初他爲了挖自己師父的牆角沒少給自己師傅使絆子。對於這掌櫃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對於覓衣坊的現狀也沒有表現出來特殊的情緒,只公事公辦的說要跟東家商量。

    覓衣坊的掌櫃還是第一次對上與君衣這個小掌櫃,見他如此沉穩,心下感嘆長江後浪推前浪。

    後浪萬輕舟在覓衣坊的掌櫃離開之後就興奮到原地轉圈圈。

    周淼見他變臉變得如此徹底,笑得很是開懷。

    “收一收,就不怕我笑話你,再跟別人說你這年少有爲的小掌櫃,其實人前人後大不同的小話?”

    “淼淼姐開心就好,這小話隨你說!”

    說多了別人才知你我關係不同尋常,萬輕舟的小算盤打的噼裏啪啦響。

    鹿門月倒是沒想象到覓衣坊會直接把自己這麼多年的基業捨棄。

    畢竟這種打擊,對於一個十幾年的業內翹楚來說,不是什麼致命的問題,只看背後的人有沒有心思去救了。

    “那掌櫃就沒有一點旁的情緒?”

    “沒有,很平靜。”

    萬輕舟這才發覺覓衣坊的掌櫃確實是過於平靜了,絲毫沒有即將丟了飯碗的緊張和窘迫。

    鹿門月揉了揉額頭,這是她的習慣動作。

    之前捲到零零七的時候,時常偏頭痛。

    即使現在輕鬆很多,也沒了這偏頭痛的紛擾,依舊保留了這個小習慣。

    過了會兒,她才起身將長安別院的策劃圖鋪開。

    “將這個位置推薦給他,問他願不願意帶着自己的人,重新做一家更大的更特別的成衣鋪。”

    這掌櫃既然如此反應,定是有不少退路,身後的東家必定也不是尋常商人。

    這人商場上能捨能屈,她若是伸出橄欖枝,說不準可以招來一個不錯的合作伙伴。

    至於是不是豺狼虎豹,她倒是不擔心,橫豎現在將軍府都還算是她的後盾。

    “可是,這樣不是給自己樹敵嗎?”

    萬輕舟蹙着眉頭,實在是理解不了這種推着競爭對手成長的做法。

    “任何行業都一樣,不能一家獨大,要良性競爭,共同發展,才能長久。不要只看眼前,更何況,我們賺的還有鋪位的租賃費和管理費。”

    鹿門月將手中的圖紙遞給他。

    “你若是想不通,便等想通了再約覓衣坊的掌櫃出來談。到時候請覓衣坊的掌櫃去茶樓喝杯茶,或者去酒樓喫個飯,不要急,坐下來慢慢談。”

    萬輕舟接過了的策劃圖,揣着自己一知半解的小心思走了。

    若是換成她以前帶的那些實習生,必然是要比這成長要快得多。

    只是在這個刻意被放慢的世界,她不必跑的那麼快,跟着她的人也就有了更充裕的時間去成長。

    鹿門月突然發現自己的系統也好久沒動靜了,消極怠工的樣子。

    好像是自從上次說了它輕點兒嘚瑟,容易掉毛兒之後,就鬧脾氣一樣很少詐屍了。

    當下試探着叫了他一聲。

    系統不情不願的冒了頭。

    【張懷來了?】

    現在除非張懷出現,旁的激不起它心中的水花。

    因爲鹿門月根本不卷,系統也跟着躺平躺習慣了。最近都沒有天天在工作羣跟別的系統一起吐槽,只看別人吐槽,每天眯着眼睛躺平的不要太舒心。

    【張懷?】

    鹿門月反應了好久纔想清楚這人是誰。

    【這人有問題?】

    若不是有問題,系統怎會單單提起他?

    系統一激靈,瞬間精神了。

    【沒,這人是炮灰來的,隨口問一下。】

    鹿門月自然不信,見它還活的好好的,沒病沒災的,也就沒再理它。

    只想着下次再見張懷,要好好觀察一下。

    系統一臉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自家小姐姐真無趣,根本就不會追問。

    除了搞錢,對旁的都不好奇。

    但凡她追問一下,就給她看看最新的人物小傳。

    系統突然有些莫名的不被需要的心酸,它和小姐姐終究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鹿門月很快又鋪開了方宅的圖紙。

    原本只想做成車馬暫存處和中轉處,現下她想劃出來一部分辦學堂。

    京都的學堂並不少,但是真正窮苦人能上得起的,幾乎沒有。

    天子腳下本就是一派繁榮之景,那些夾縫中的人便顯得無足輕重。但恰巧是那些夾縫中的人,支撐着京都最底層的生存邏輯。

    鹿門月既不想單純做慈善,也不求教出科舉三甲,只想教學齡兒童識文斷字,學習簡單的算術,知做人的基本道理。

    教育從娃娃抓起,根據年齡來選三年制到六年制最爲合理,收費要低。

    畢業之後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況,自己對於讀書的認知,繼續或者放棄。

    至少這些孩子長大之後也能有更多的選擇,也能懂得選擇。

    但是她對此並沒有抱太大希望,也知道前路艱難。畢竟這個時代,普及教育要一步一步來。

    好在北疆大定,東周可以繁榮很多年,她有的是時間。

    鹿門月也想借此提高一下女性的地位。這學堂,她想請些女夫子。

    比如說梁夫人,跟她接觸久了,發現她倒是個教書育人的好苗子,小孩子就是要潑辣,不要闆闆正正的。

    比如說周淼,沉靜堅定,教出的繪畫之道,必定能影響不少人。

    比如說明錦樹,可以教簡單的防身之術,哪怕只是強身健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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