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約定的日子，餘駿寧三人再次穿上上次去dh的一身行頭，提前十分鐘到了昆吾資本所在的辦公大樓，也是和dh一樣高大上的寫字樓。
餘駿寧在昆吾資本前臺給聯繫他的人發信息，沒多久，一位和餘駿寧年紀相仿的男子從辦公區走出來：“你們好，我是陳辰。”
陳辰的級別不高，主要負責對接，約他們過來談一談的人是一位md（董事總經理），李愷。陳辰將他們帶到一個小會議室：“我們李總有點事還沒回公司，你們稍等一下。”
餘駿寧三人在會議室等了二十分鐘後，陳辰進來說：“不好意思，李總說他一時還回不來，要不換個時間再聊？”
“請問李總大概要多久回公司？”餘駿寧問，他想着反正已經都過來了，不如再等等，畢竟見投資人的機會難得。
“他沒說，我問問。”
出去打了個電話，陳辰回來說：“李總說四五十分鐘吧。”
餘駿寧問喬夏和羅明浩：“要不我們等李總回來？反正都已經來了。”
兩人贊同，餘駿寧對陳辰說：“我們等李總回來。”
“好的。”陳辰拿了幾瓶礦泉水給他們。
等了一小時，李愷回公司了，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光頭，他走進會議室，神色匆匆，沒有寒暄：“久等了，開始吧。”
“需要播放ppt嗎？”餘駿寧問。
“不用了，直接講。”李愷說，陳辰給李愷遞上一份打印資料，他把派恩的bp打印出來了。
餘駿寧也不廢話，對着筆記本電腦上的ppt開始講，講的過程中李愷在飛快地翻閱手中的資料，翻完了以後他合上那份資料，往桌上一丟，紙張撞擊桌面發出清脆的“啪”的一聲。
他打斷餘駿寧的講述：“我問個問題。”
“您請說。”
“你們目前的客戶主要是電商企業吧？”
“是的。”
“其他還有什麼企業？”
“還有遊戲公司，最近我們在接洽一些社交和第三方支付企業。”
“金融呢？金融領域的風控需求是很大的。如果客戶只是電商企業、遊戲公司，你們產品的市場規模不會很大。你們有接觸過金融機構嗎？”
“目前還沒有。像銀行這樣的金融機構本身的風控能力比較強，安全性要求高。我們的產品剛做出來，打算沉澱一定的數據基礎讓模型和技術更完善些，再去開拓金融機構客戶。
“呵！”李愷輕輕地嗤笑了一聲，“我建議你們好好做做市場調研，瞭解一下國內的金融行業，就知道你們說的跨行業聯合防控是不可能實現的，像銀行這些持牌的金融機構不可能對外共享客戶數據。”
雖然這不是團隊第一次經歷投資機構質疑，但是被投資人這樣用斷然的語氣否定對“跨行業聯合防控”還是第一次，餘駿寧三人面面相覷，臉上都或多或少現出難堪之色。
“我理解您的顧慮，客戶數據對每個企業來說都是核心的資產，數據的安全性和私密性非常重要。我們會採取措施保障客戶數據的安全和隱私。首先……”
“您對我們的業務模式和理念不看好，爲什麼還叫我們過來聊呢？”羅明浩忍不住問。
“初創企業的商業模式新穎大膽，甚至聽上去不切實際很正常，但有些企業的創業者，和他們聊一聊，他們會說服我。”李愷聳了聳肩，“你們沒有。”
話說到這個份上，餘駿寧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好吧，謝謝您的時間。”
李愷看了看手錶：“我馬上有個會，陳辰，你送送。”說完他起身走出了會議室。
“辛苦你們跑一趟。”陳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餘駿寧他們把電腦收拾好，和陳辰一起走出會議室。
“您留步。”餘駿寧對陳辰說。陳辰還是堅持將他們送到電梯間。
電梯來了，三個人灰溜溜地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羅明浩忍不住抱怨道：“這個李總，覺得我們的想法幼稚，還叫我們過來幹嘛？他自己不守時，我們等了他一個多小時，也不說聲不好意思，一點都不知道尊重人。”
“這個人很傲慢。”喬夏也不滿。
餘駿寧沒說什麼，只是眼神裏的光慢慢地暗下去。
這個一月，餘駿寧一天只睡四五個小時。身體上的累倒還好，精神壓力很大，閉上眼睛腦子裏還想着開拓客戶、產品優化和融資的事情，睡覺都不踏實，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被昆吾資本拒絕的那天，餘駿寧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個下午。他以前不抽菸，那天第一次抽菸，一開始嗆得嗓子難受，後來慢慢習慣那種辛辣帶點苦澀的感覺，在繚繞的煙霧中頭腦反而更加清醒。
經歷接二連三的碰壁，給餘駿寧最直接的影響是他開始對自己創業的想法產生懷疑。到底是市場需要時間去培育，還是派恩的商業模式和跨行業聯合防控的想法是不切實際的、走不通的？是不是自己把創業的事情想得太簡單太天真？該不該堅持下去？
一下午抽了兩包煙，一地的菸頭，嗓子幹得不能說話，餘駿寧理清了思路：互聯網時代，數據是一切商業活動的基礎。即便是金融領域，央行的徵信系統只覆蓋了35億中高端客戶，還有8億多人是沒有徵信的白戶。利用來自互聯網端的、傳統徵信體系沒有覆蓋的、特定細分場景中的數據是應對網絡反欺詐不可或缺的。他決定要再堅持一段時間。
晚上團隊成員在餘駿寧家開會，林威加班不能來，其他三人都在。氣氛有些壓抑，儘管大家表面上儘量裝得好像不受影響。
餘駿寧先開口：“到目前爲止派恩的發展遇到了不少困難，找客戶不同意，融資也很難。我也沒有十足信心能夠解決這些問題，但我還不想放棄。當初你們相信我，和我一起做這個項目，我很感激。如果你們現在有不同的想法，我也很理解。”
羅明浩一時沒聽明白：“什麼不同的想法？”
餘駿寧說得直白點：“如果你們不想幹了，我尊重你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