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沒力氣,走不動,就這麼短短几秒,額頭上就滲了一層汗珠。
走這麼快乾嘛?
安室透見他臉色白的像紙,立即將他扯回牀上,幫他蓋好毯子。
“你急什麼,那位五條先生經常光顧咖啡館,等到下次他再來,你跟他解釋一下不就好了?”
說得對。
但是,他要解釋什麼?
白音捂住昏昏沉沉的腦袋,幾乎沒力氣說話,“好好的爲什麼生氣啊,我又哪兒惹到他了……”
“原因很明顯。”安室透重新給他倒了杯水,嘴角拈了一抹奇怪但柔和的微笑:“那位五條先生討厭我,上次見到我也是這麼生氣的。”
如果你心中累積的某種慾念達到了臨界值,那你無論如何都隱藏不住它,無論你能不能察覺到那種慾念,你的情緒都會代替它爆發。
就像這位氣急敗壞出走的五條先生。
安室透離開後,白音嘗試給五條悟發去道謝短信,但連發了幾條,石沉大海。
他不死心,繼續短信轟炸:“五條少爺,我欠你一次,我必須還。”
“那個,我該怎麼報答你?”
“也許,你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嗎?我可以買給你。”
幾分鐘後,五條悟終於回覆了:“我沒什麼想要的東西,但是我真的很討厭你,我恨不得報復你。”
隔着手機屏幕他都能想象出五條悟臭着臉發火的模樣。
緊接着又是一條:“不要再發消息過來,我不想再跟你說話。”
白音滿頭問號,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你認真的嗎?”
但他按下發送鍵後,屏幕上突然顯示“您已被對方拉黑”。
白音無言以對。
他哪點做錯了?至少要告訴他一聲再拉黑他吧。
他無奈的扔下手機,獨自在牀上翻來滾去,心緒不寧。
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五條悟是玩膩了,所以不想再跟他聯繫”。
大少爺還真難伺候啊。
不過也正常,他本身就不該跟五條悟有什麼交集,只是因爲那條離譜的求婚短信,才讓五條悟有了捉弄他的機會。
這本質上就是一場五條悟單方面發起的遊戲而已。
再怎麼好玩的遊戲,也有結束的時候,玩膩了也就放手了。
白音默默地想着這些,此時突然看見了桌上的梨子和冰糖。
五條悟特意去了超市,是要買材料給他做雪梨湯喝嗎?
爲什麼?他只是隨口一說而已,那只是他發燒時候的胡話——
他盯着那幾只梨子,心裏涌起一種怪異的感覺,有種不可名狀的情緒蔓延開,瘋狂在他心底纏繞糾葛,讓他頭皮發麻。
好奇怪。
他不能理解這種情緒,甚至有點害怕,於是用毯子矇住頭。
大概是因爲生病的緣故,他腦子燒壞了,需要時間痊癒。
咖啡店老闆給他放了一星期的假,他無所事事地在牀上躺了幾天,病情基本痊癒。
但自從那天負氣離開後,五條悟就再沒出現過,他的號碼也一直在對方的黑名單裏。
看來是真的跟他斷絕聯繫了。
好吧,這是好事。
五條悟不再來找他,大概率也不會再出現在咖啡館,這樣一來,他跟五條悟的緋聞就會逐漸平息下去。
不用再看五條大少爺的臉色,他樂得清閒。
幾天之後的週末,白音打算帶着喜久福去趟高專,一方面向五條悟道個謝,另一方面他想找到之前送巧克力的那個學弟,澄清一下他跟五條悟的關係。
但此時,他哥哥突然打電話來,請求他幫忙。
黃昏:“我和約爾有急事要出門,白音你幫我照顧一下阿尼亞吧,傍晚的時候帶她去公園散步好嗎?”
白音一愣,隨後嘆氣:“你是想讓我死?”
他有小孩恐懼症,他超級害怕小孩的,這種話他差不多說了一百遍。
毛茸茸的,軟綿綿的小孩子,光是用澄澈的眼神看着他,就能讓他破防。
黃昏:“我知道你爲難,但是就三個小時,這期間你什麼都不用做,你只要保證阿尼亞的安全就可以。”
“但是,但是——”
“放心,不會給你造成困擾的。”黃昏安慰他,“阿尼亞很聽話。”
旁邊的阿尼亞揮着小小的拳頭,對着電話喊道:“對!阿尼亞很好管教的!”
真的嗎?他不信。
但白音沒法拒絕,只得同意:“好的,我這就到。”
幾個小時後,白音不情不願的來到黃昏家。
天氣很冷,但他腳底的道路彷彿融化了,黏住他的腳,讓他步履緩慢,猶豫踟躕。
他不想去。
來到門前,他拿出鑰匙,開門的動作甚至有些顫抖。
他後悔了,現在逃走還來得及嗎?
然後,當他看見客廳中的黃昏和阿尼亞時,打退堂鼓的念頭越發強烈。
阿尼亞見到他,像是見到了什麼稀奇的景觀,朝黃昏喊道:“金髮!白音跟父親的頭髮都亮晶晶的!”
黃昏幫她戴上帽子,穿好外套,嚴肅地糾正她:“白音是你叔叔,要叫叔叔。”
白音愁雲慘淡的擺擺手:“不必,叫我的名字就好。”
離開之前,黃昏拍了拍阿尼亞的頭,再三叮囑道:“要聽白音的話,到了公園不要亂跑。”
阿尼亞鄭重的點頭,白音也病懨懨的點頭。
人間地獄。
這之後,白音拿了阿尼亞的水瓶和零食,鎖好房子的門,帶着阿尼亞前往公園。
出門之後,阿尼亞習慣性的去牽白音的手,但白音迅速將手抽走,退避三舍。
不好意思,條件反射,他不習慣跟小孩子親密接觸,牽手這種事太爲難他了。
阿尼亞有些納悶,但也沒再強求他,而是興致勃勃、昂首闊步的走在他前面,表情神氣十足。
白音提着她的書包和零食,提心吊膽的跟在身後,一隻手按住腰間的槍,同時用眼睛的餘光密切關注着四周的動向,防止隨時可能的危險。
會不會有狗或者車子突然竄出來將阿尼亞撞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