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前,翁同曾見過他。
那時沈紹豐車禍住院,沈寒御替他父親主持了那場發佈會,取得空前成功。
翁同對他的印象,不過是年輕一輩中,能力還算不錯的後起之秀。
誰能想到,短短几年時間,沈寒御已然成長爲明城數一數二的人物。
其背後的能力與手腕,更是遠遠超出任何人的預料之外。
“沈總,”
一片死寂中,翁同終於鼓起勇氣開口,“您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還求沈總,對我和我兒子網開一面......”
翁同跟隨韓尚榮多年,原本不該背叛韓尚榮。
可千不該萬不該,他有個不爭氣的兒子,在酒吧喝醉了酒,惹出人命來。
本來這事翁同已經擺平,卻不知怎麼,被沈寒御知道了。
沈寒御手裏握着的,還不止這一個把柄。
翁同這麼多年替韓家科興集團做祕書,來找他通融關係的不少,自然都會有所表示。
這些年他明裏暗裏收的錢,若是被公之於衆,怎麼也得喫個幾年牢飯。
翁同不得已,遵照沈寒御的要求,將韓尚榮當年的罪證,一條條公佈在網上,只想買自己和兒子一個平安。
落地窗前的那個身影,終於緩緩轉過身來。
翁同終於,看清了眼前這個人的容顏。
從桑家大小姐去世到現在,整整三年。
沈寒御也從公衆的視線裏徹底消失了,再不曾出現在媒體前。
這還是時隔三年多,翁同第一次近距離,看清沈寒御的模樣。
年輕英俊得令人髮指的一張臉,眉眼卻肅冷至極。
尤其那雙瞳眸極黑極深,帶着幾分幽暗難測的森然之意。
他的目光落在翁同身上,明明看似漫不經心的一眼,卻裹挾着說不出的無形威壓。
翁同下意識垂頭,不敢對視,額頭冷汗又開始涔涔而下。
“我聽說,那個當街殺人的兇手,是你爲韓尚榮物色的?”
男人冷冷的,如沁了凜冽霜雪的聲音,在辦公室裏緩緩響起。
翁同想說不是,可是在沈寒御近乎可怖的氣場面前,他有一種什麼都無所遁形的恐懼感。
“是,是我幫韓總找的,”翁同到底還是承認,聲音都在發顫。
沈寒御語氣森寒:“那你還真是挺會找的。”
一刀致命,不曾給桑淺淺,給他的人生,留下任何餘地。
翁同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慌張辯解,“沈總,我也是不得已,我當時只能奉命行事......”
沈寒御沒說話,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神有幾分冷酷的意味。
旁邊的郭木楊慢悠悠開口:“你那些資料呢,我已經交給警方了。警察在外面等你,你和你兒子有什麼委屈,就跟警方解釋去吧。”
翁同錯就錯在,不該替韓尚榮找那個兇手。
桑淺淺的死,他算是幫兇。
寒御怎麼可能會放過他,沒要他的命,就已然是恩賜。
......
韓家科興集團總裁辦公室。
韓尚榮神色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完全不敢去看網上鋪天蓋地的新聞,可輿論仍在持續發酵中。
就算這些負面日後慢慢消停,集團怕是也很難恢復到昔日榮光。
韓尚榮此刻才明白了當初被負面纏身的桑鵬程,是什麼感受。
也終於有些後悔,當初他對桑家,的確太過分了些。
而今遇上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的沈寒御,韓尚榮才知道,曾經桑鵬程這個行事磊落坦蕩的對手,是有多麼讓人懷念。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緩步進來。
看清來人,韓尚榮面色微變,冷聲道:“是你?你來做什麼?”
“有幾句話,要跟韓總說。不過說話前,”
郭木楊將一個手機扔到桌上,“韓總先看個視頻?”
韓尚榮臉色微變,死死盯着沈寒御:“沈寒御,你到底什麼意思?”
沈寒御立在燈光下,薄脣勾出幾分冷戾的弧度。
“當日桑淺淺存了善念,只讓聞旭哄着韓天逸拍了個假視頻騙你。”
他淡淡道,“但這一次,卻是真的。”
韓尚榮瞳眸頓時緊縮,飛快打開了手機裏的視頻。
纔剛按下播放鍵,淒厲的慘叫聲頓時傳出,刺得人耳膜都戰慄起來。
韓尚榮不過看了短短十幾秒,神經已然崩潰,目眥欲裂地吼:“沈寒御,你到底想怎樣?”
沈寒御輕描淡寫地說:“不想怎樣。只是想問問你,你和你兒子的命,你選哪個。”
韓尚榮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寒御,繼而暴怒不已:“沈寒御,你未免欺人太甚!”
沈寒御俊臉面無表情,眸色像窗外的夜色,又冷又暗。
“韓尚榮,這不過是開始而已。”
明明沈寒御的語氣還算平緩,可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殘忍至極,“當初你策劃車禍,害得沈家破產,栽贓桑家,囚禁桑淺淺,那才叫欺人太甚。”
韓尚榮臉色煞白,抓起電話,就要報警。
郭木楊按住電話:“韓尚榮,我勸你三思。”
韓尚榮到底,還是沒敢報警。
他怕韓天逸真的出事。
沈寒御這個人,就像個不動聲色的瘋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韓尚榮派出了所有能動用的人,去找韓天逸。
可他就如同當初失蹤的桑淺淺一般,像是從這個世界消失了,根本無跡可尋。
韓尚榮爲了兒子和公司之事,心力交瘁,到了晚上,卻還要遭受心理上的折磨與摧殘。
每到深夜十二點,他的電腦好像被人操控了般,會突然彈出一個視頻。
約莫一分鐘,裏頭是韓天逸的各種慘狀,視頻播放完,畫面消失,一切歸於寂靜,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韓尚榮死死扛了約莫一週,最後心理防線徹底被擊潰。
他撥通沈寒御的電話,“放了我兒子,我如你所願。”
當晚,韓尚榮從科興集團大廈三十層樓頂,一躍而下。
沒多久,韓家科興集團徹底破產倒閉。
失蹤的韓天逸回來了,渾身都是傷痕,幾乎去了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