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御怒極反笑。

    “到此爲止?桑淺淺,別忘了,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寒着臉,一字字地說,“既然開始了,這段關係,就由不得你說結束。”

    桑淺淺垂着眸,沒有說話。

    她仍舊住在御溪臺,可從此跟變了個人一樣。

    不再去廚房,不再做飯,見到沈寒御,連話也不願多說一句。

    他在家的時候,她總是躲在房間裏,儘可能地避着他。

    晚上若他要,她也從不拒絕掙扎,順從地隨着他。

    可每每結束後,她便側過身去,再不願像以前那樣,依偎在他懷裏熟睡,再也不主動抱他。

    沈寒御只覺心裏憋着一股無名火,卻偏偏無處可發泄。

    她看似性情溫軟,執拗起來,卻也是真的執拗。

    無論沈寒御怎麼對她,變着法哄她開心也好,態度冷淡惡劣也好,她都是那副平靜淡然的模樣,無聲地與他冷戰,對抗着他。

    到最後,熬不住的那個人,成了沈寒御。

    他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桑淺淺,明明人在眼前,卻好似遠在天邊。

    他認輸了。

    他替她查了桑明朗失蹤那日所有能查的線索,查到桑明朗是接到一個電話後,匆匆趕回了宏遠集團大樓頂層。

    那裏,停着一架直升飛機,桑明朗被一羣黑衣人帶上直升機,離開。

    是自願還是被迫,人去了哪裏,不知道。

    但沈寒御答應桑淺淺,替她查找桑明朗的下落。

    前提是,不要再和聞旭一起出去,“那根本就是無用功。”

    那些人既然帶走了桑明朗,但凡桑明朗還活着,但凡他能重獲自由,一定會先回明城的家,而不是在各地的城市遊蕩。

    桑淺淺和聞旭收到的那些尋人信息,或許真的和桑明朗很像,但絕無可能是桑明朗。

    桑淺淺看了那些監控視頻許久,看着那輛直升機,消失在夜色裏,她的眼圈紅了。

    回身,她含着淚對沈寒御說謝謝。

    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雖然只有兩個字,卻讓沈寒御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沈寒御讓了步,同意她去見聞旭。

    但不准她和聞旭像以前那樣出遠門,在外面過夜,桑淺淺答應了。

    兩人的關係,又漸漸恢復成從前模樣。

    她每天都會下廚,爲他做許多好喫的飯菜,會甜軟地叫他的名字,會朝着他露出甜甜的笑容,偶爾還會調皮地親他一下,轉身笑着跑掉。

    她也會主動抱他,主動迴應他,甚至,主動,取悅他。

    他們從來沒有對外說過他們是什麼關係,可他們比真正的男女朋友還像男女朋友,比真正的夫妻,還像夫妻。

    他一個眼神,她一個小表情,彼此就都知道對方想要說什麼。

    很多時候,都會忍不住相視而笑,心有靈犀,心心相印,又,深深眷戀着彼此。

    夜深人靜時,沈寒御擁着她在懷裏,忍不住會凝眸看她許久。

    以前一個人時,日子是一個人的過法。

    太多的心思,都花在了工作上,偶爾,也會感到孤獨。

    而現在,身邊躺着她時,心裏卻是從未曾有過的踏實,對未來有所期的幸福與充實。

    沈寒御想要讓她開心些。

    所以他是真的費了心思,去查找桑明朗的下落。

    想找桑明朗,就勢必要查出對桑家不利的人是誰。

    在他查到些許蛛絲馬跡時,他接到了警告電話,讓他置身事外,不要多管閒事。

    還從來沒人敢這樣威脅他,沈寒御當然不予理會,照查不誤。

    某天晚上,他去接桑淺淺下班時,半途突然遭遇槍擊,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桑淺淺失魂落魄趕到醫院時。

    郭木楊急得不行,來回踱步,那麼冷的天,頭上都是汗。

    見到桑淺淺,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將沈寒御查找桑明朗行蹤中,接到那個匿名警告電話的事說了。

    “桑小姐,桑家得罪的,不是一般人。他們是真的要寒御的命,都用上槍了,根本就是一羣亡命之徒。”

    他踟躕着,話有些難以出口,可爲了沈寒御,卻又不能不說,“你還是別讓寒御再查桑家那些事了,也別,讓他替你找你哥了。”

    桑淺淺的身體顫得厲害,臉上沒有半分血色,身形搖晃了兩下。

    有那麼瞬間,郭木楊以爲她會暈倒,然而她定了定神,平靜地說:“好。”

    然後她就默默地坐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坐了七八個小時,直到沈寒御從急救室被推出來。

    他身上有三處槍傷,最嚴重的一處,離着心臟不過兩釐米。

    這一次,算是沈寒御命大,可是如果他接着查下去呢?

    會不會,還有下一次。

    那天晚上,桑淺淺在醫院守了沈寒御一整夜。

    翌日上午,有人踩着高跟鞋,氣勢洶洶地進來,一進門,就狠狠扇了桑淺淺一耳光。

    來的人,是夏思彤。

    沈寒御出國後,據說夏思彤也出了國,這幾年一直跟沈寒御在同一個城市。

    她得到沈寒御受傷的消息,立刻趕回國,得知沈寒御和桑淺淺竟然同居,怒不可遏。

    她用最難聽惡毒的話,辱罵桑淺淺,說她配不上沈寒御,說她靠近沈寒御是不懷好意別有所圖,說她......是個災星,但凡沈寒御遇上她,就不會有好事。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害得沈家那麼慘,還能腆着臉和寒御哥在一起。”

    夏思彤那張妝容精緻的臉,因爲厭惡與嫉妒變得有些扭曲,“真以爲寒御哥能真心對你?他留你在身邊,不過只是排遣寂寞,報復桑家而已!”

    她指着病房房門,神色仇恨地要桑淺淺滾。

    “以後別再來醫院。順便,把你在御溪臺的東西都搬走,不然我會直接扔了。”

    夏思彤輕蔑地說,“桑淺淺,我告訴你,我跟寒御哥在沈家叔叔和阿姨還在的時候,就有了婚約,你以爲你算什麼東西?仗着那張臉爬上了寒御哥的牀,還真以爲自己能登堂入室了?別做白日夢了!”

    桑淺淺不是不能去反駁夏思彤那些可笑的說辭。

    可是目光落在病牀上,臉色蒼白,昏睡不醒的男人身上。

    她的脣動了動,最終,默默地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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