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走多久?”

    桑淺淺聽到這道聲音,擡眸時,就看到了沈寒御。

    她怔怔地看着他好一會兒,不知爲何,喉嚨竟是有些哽住了般。

    她不知道沈寒御爲何會出現在這裏。

    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問她這句話。

    可在今時今日這樣的心境裏,似乎人都格外脆弱幾分。

    看到他,眼淚止不住地就要掉下來。

    她垂眸,極力剋制着情緒,“沈總,這麼巧。”

    沈寒御淡淡道:“上車,你哥讓我來接你回去。”

    “我哥回明城了。”

    桑淺淺下意識地說,“他怎麼會......”

    怎麼會給你打電話。

    別說她哥不知道她現在在大街上閒逛,就是知道,也不太可能讓沈寒御來接她回去。

    “就是因爲他回了明城,纔會給我打電話。”

    沈寒御平靜地說,“先上車,這裏不能久停。”

    桑淺淺看着他,腦海裏一瞬間閃過許多畫面。

    婚禮上沈寒御受傷昏迷,滿身是血被她抱在懷裏。

    賓館裏,謝時安清楚地說出兇手是阮承;醫院門口,那輛堪堪就要撞上她的車。

    還有酒吧裏,方嵐摟着他肩膀,兩人附耳交談的親密。

    思緒百轉千回,無數想要說的話,說不出的話,都亂糟糟地,堵在心間。

    好一會兒,桑淺淺輕聲說:“我自己回家,不麻煩你了。”

    她說完,轉身便走。

    沈寒御推開車門,沉着臉大步過來,幾步追上她。

    冬日很冷,可是他身上的氣息更冷。

    他站在桑淺淺面前,一字字道:“桑淺淺,我耐心有限。是你自己乖乖上車,還是我幫你上車?”

    桑淺淺不知道他說的幫,是怎麼個幫法。

    可是她真的不想上沈寒御的車。

    心裏忍不住責怪她哥,怎麼會給沈寒御打這個電話。

    兩人無聲地僵持片刻。

    沈寒御突然伸手,將桑淺淺攔腰抱起。

    桑淺淺的人驟然懸空,本能地拽住了他的衣服:“沈寒御,你幹嘛,快放我下來。”

    沈寒御面無表情地抱着她,將她塞進車裏,“哐當”一聲關上車門。

    關門的力度不小,明顯帶了情緒,車身都微微震了震。

    他坐進駕駛室,目不斜視地發動車子。

    男人的臉色很有些冷。

    桑淺淺沒法理解,沈寒御的脾氣到底從哪兒來。

    就因爲她不願意上車嗎?

    可是他們現在的關係,她上他的車,才真的不合適。

    兩人都沒有說話,車內的空氣,異樣安靜。

    車在一處裝潢精緻的餐廳門前停下時。

    桑淺淺終於側頭看了眼沈寒御,“來這兒做什麼?”

    沈寒御淡淡道:“喫飯。”

    她早上十點多就從醫院出來,現在都快下午兩點了。

    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精力,能夠在大冷天裏一直走那麼久。

    桑淺淺下了車,沒跟着他進去,“那我先回......”

    話未說完,沈寒御不由分說攥住她的手,“喫完再回。”

    被他拽着往餐廳裏走,桑淺淺的心緒異樣複雜。

    那晚他喝醉了吻了她,牽了她的手,也就罷了,勉強算他是耍酒瘋。

    可今天,大白天的,他滴酒未沾,還這樣不注意和她保持距離,算什麼。

    “沈寒御,你不覺得你這樣,很對不起方嵐嗎?”

    桑淺淺頓住腳步,語氣有些冷,“我哥只是讓你接我,可沒讓你牽我的手,帶我來喫飯。你就不怕方嵐知道?”

    沈寒御薄脣勾出點意味不明的弧度,“要不,我現在打個電話讓方嵐過來?”

    桑淺淺不敢思議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說了,喫飯而已。”

    沈寒御臉上沒什麼情緒,“喫完送你回去。”

    他拉着她到了餐廳裏頭,總算鬆開她的手。

    兩人面對面坐下,沈寒御問她:“想喫什麼?”

    桑淺淺抿脣:“隨便。”

    對面的男人,氣定神閒地開始點菜,點的,還都是桑淺淺愛喫的菜。

    桑淺淺發現自己真的看不懂沈寒御。

    可是再看不懂,也不敢去深想,不能深想。

    他們中間,不止是隔了那個噩夢,現在,還隔了方嵐。

    何況今日,沈寒御很可能是受哥哥所託,所以才這般照應她。

    她原本也不該多想。

    桑淺淺默默低頭喫飯。

    喫完,沈寒御送她回去,彼此仍是一路無言。

    直到送她到了小院,沈寒御這才緩緩開口:“今天爲什麼不上班?”

    桑淺淺對她的工作,向來看得比什麼都重。

    像這種不上班在大街上漫無目的轉悠的日子,對桑淺淺而言,簡直過分罕見。

    “這段時間有點累,請了個假休息下,四處轉轉。”

    桑淺淺說完,推門下車,“今天多謝沈總,再見。”

    沈寒御的目光追隨着她的身影,直到她進了屋,這才收回視線。

    他去接桑淺淺,當然不是桑明朗給他打的電話。

    而是接送她的司機,聯繫的沈寒御。

    司機本來是想找桑明朗的,可想到桑明朗回了明城,遠水救不了近火。

    且上次桑淺淺生病,是沈寒御守了她一夜,桑明朗回來非但沒發脾氣,反而挺客氣送他離開。

    聽趙姨說,他好像是桑淺淺的老公,兩人可能是鬧了矛盾還是怎麼,暫時分居。

    所以司機猶豫片刻,還是給沈寒御打了這個電話。

    沈寒御當時眉心都跳了兩跳,半點沒耽擱地就趕了過來。

    他當然不能說是司機告訴他的,只能搬出桑明朗的名義。

    無非後期兩人統一下口徑,倒也不是多麻煩。

    不過,對桑淺淺那句“請假休息,四處轉轉”的話。

    沈寒御頗是存疑。

    他撥通郭木楊的電話,“你讓薛成華打聽下,淺淺在這邊的工作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

    沒多會兒,郭木楊回過來,語氣有些凝重:“寒御,桑小姐好像犯了重大錯誤,被醫院停職七天。據說是涉及私用濫用醫院藥物,具體情況還在調查,後續可能還會有進一步處理。”

    沈寒御眸光深了深。

    私用濫用醫院藥物,停職七天。

    怪不得她今天情緒這般低落。

    可是,以桑淺淺的職業水準,她該不至於犯這種低級錯誤纔對。

    沈寒御思索着箇中可能的緣由,倒車離開。

    才走沒多遠,與一輛車交錯而過。

    司機,竟是謝時安。

    後視鏡裏,能清楚看到,謝時安的車,停在了桑淺淺住的小院門口。

    ------題外話------

    白天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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