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明朗而今不在,公司一堆事情,還需要處理。

    桑鵬程終究不能久留。

    桑淺淺和沈寒御送他離開那日,京城下起了雨。

    桑鵬程含着淚,“寒御,照顧好淺淺,她不能再有事。”

    他不知道那個夢的存在,也不是特別清楚桑明朗和阮曉霜之間的過往。

    桑鵬程只以爲兒子突然失蹤,事出蹊蹺,或許,是得罪了什麼人,遭到對方惡意報復。

    所以他對女兒的安危,尤其擔憂。

    其實他本來是想讓桑淺淺回粵城的。

    可女兒在他身邊,未必比在沈寒御身邊更安全。

    所以思來想去,最後,他只是孤身回了粵城。

    飛機滑翔着起飛,消失在雨霧朦朧的天空時。

    桑淺淺哭得不能自抑。

    沈寒御擁她入懷,無聲地安撫着她。

    這天晚上,桑淺淺怎麼都睡不着。

    猶記得她和哥哥剛來京城時,那會兒還下着大雪。

    四野寒冬凜冽。

    可現在,已然是京城的春日了。

    春雨淅淅瀝瀝,夾雜着春雷滾滾,院中的桃李花被雨水摧殘,落了一地細碎花瓣。

    桑淺淺站在花樹前良久,想起她和哥哥離開明城前夜。

    她問哥哥,他們是不是能平安回來。

    哥哥笑着,語氣堅定地回,“能。”

    可而今,他卻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桑淺淺心中酸澀。

    細雨無聲,溼了髮絲,她卻渾然不覺。

    直到一把黑色的傘,替她遮住了頭頂的雨,男人熟悉清冽的氣息,縈繞鼻端。

    桑淺淺忍不住回身抱住他,哽咽出聲:“寒御,你說我哥會不會,會不會已經......”

    沈寒御沉聲說:“不會。淺淺,他一定不會有事。”

    桑淺淺眼眶微紅,埋首在他懷中,啜泣不止。

    哥哥失蹤後,她只覺從未有過的脆弱與無助,時不時就會讓她心緒低落至極。

    若不是沈寒御陪在她身邊,她或許早就崩潰了。

    良久。

    沈寒御哄着她回屋,等她洗漱完,上牀休息時。

    男人俯身替她掖了掖被子,眸光溫柔,“早點睡。”

    他如往常一樣,要轉身離開,手,卻被輕輕地拽住了。

    沈寒御低眸看了眼桑淺淺,她半張小臉掩在被中,一雙哭過的眼眸紅紅的,氤氳着幾分朦朧水汽,看起來,格外地可憐,惹人憐惜。

    “要我陪你?”

    沈寒御心中微軟,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那我等你睡着再走。”

    桑淺淺不說話,卻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沈寒御被她這眼神看得心旌都動搖,替她捋了捋額邊的髮絲,低聲道:“還是你想,讓我留下來,陪你睡?”

    女孩臉頰浮現一抹紅暈,聲音輕不可聞,“我只是不想半夜醒來,身邊是一個人。”

    以前有哥哥睡在隔壁房間,她晚上很少失眠過。

    而今因爲哥哥失蹤,時時半夜驚醒。

    每次醒來,想到這樓上,只有她一個人,便再也睡不着,心裏只覺說不出的孤寂,落寞,難過。

    今晚,或許是因了父親離開,心似乎愈發脆弱幾分。

    她真的不想一個人睡。

    聽到女孩的話。

    沈寒御微怔,繼而,脣邊漫出一縷笑意,“嗯,那我留下來,陪你。”

    他掀開被子,躺在她身邊。

    他的懷抱,一如記憶中的熟悉與溫暖。

    桑淺淺蜷在沈寒御懷裏時,只覺異樣的安心與踏實。

    這一晚,她竟是沒有醒,難得睡了個整覺。

    而沈寒御,可謂萬分煎熬。

    好在他一向比較能忍。

    怕吵醒她,到底只是在她頰上輕輕吻了吻,便擁着她在懷,聽外頭瀝瀝春雨聲。

    心裏那剋制已久的情慾,也竟漸漸平息,只餘懷抱充盈的溫馨。

    ......

    數日後,阮家。

    阮承的情緒,最近可謂差到了極點。

    此前一直對阮家溫水煮青蛙的背後力量,突然加大攻勢,對阮家展開了前所未有的攻擊。

    本來就岌岌可危的海運公司,僅剩下的兩個港口,被迫因系統故障停止業務運營。

    而銀行兌付系統,也頻繁出現各類故障。

    客戶們怨聲載道,開始大量提取現金,欲要轉存他行。

    而兌付系統的故障,又導致支取無法完成,客戶對阮家銀行的信任降至谷底。

    再加上阮承接連兩度被警方調查之事,傳得沸沸揚揚。

    阮家資金鍊出現斷裂、阮家可能破產的傳聞,愈發甚囂塵上。

    最離譜的傳聞,是說阮承想要轉移資金,攜款外逃。

    不過短短數日,曾經風光無限的阮家,背後神祕狠辣的掌權人,而今,俱都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

    一張照片,就是在這個時候,被送到了沈寒御的面前。

    照片上光線很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垂眸虛弱靠坐在牆邊,側臉上有道道傷痕。

    雖然看不清男人的臉,可是,只從側臉輪廓,就已然能一眼認出,他是桑明朗。

    隨着照片發來的,還有一句話:“停止所有攻擊。”

    沈寒御盯着這張照片良久,眸光極冷。

    “所以阮承到底還是扛不住了。”

    方嵐揚眉輕嗤,“終於還是將桑明朗當做籌碼,威脅我們停手?”

    她看着沈寒御,“照我看,乾脆我們一鼓作氣,直接逼得阮家走投無路,沒準阮承,就會帶着桑明朗,來跟我們談條件了。”

    郭木楊沉吟片刻,“也有可能,阮承會狗急跳牆,殺人滅口。”

    桑明朗失蹤之事非同小可,郭木楊也趕來了京城,安排了無數眼線查找桑明朗。

    只可惜,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任何收穫。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按對方說的來?”

    方嵐很是不甘心,“我們謀劃了那麼久,阮家都已經是窮弩之末了,我們不趁勢追擊,卻要放過他?若是讓阮承緩過這口氣,後續再對付,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次雖然沈寒御請來了數名最得力的助手,但破解阮家的海運系統和銀行系統,前期還是費了不少心力。

    一旦阮家重新站穩腳跟,系統勢必會全部重新升級。

    對方一定會防護嚴密,有所應對,想要攻破,絕不會再像這次般,這麼輕易得手。

    郭木楊看向沈寒御,“寒御,你怎麼看?”

    沈寒御沉默了良久,“先暫時停手。”

    事關桑明朗,他不能冒險。

    若桑明朗真有什麼事,他真的沒法向桑淺淺交待。

    針對阮家的攻擊,就這麼停止了。

    搖搖欲墜的阮家,總算停止了傾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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